夜空中,明月当空,清辉如水一般洒落人间,流淌一地。
屋中,烛火摇曳,散发着橘红的光芒,但因为烧得久了,那烛芯乌黑蜷曲,缩在了一起,连着烛光也黯淡许多。
惜微取过一把铜剪子,默默剪下那截乌黑的烛芯,原本缩成豆子大小的烛焰又渐渐长了起来,连带着屋里也光明了几分。
她回到床边,神情复杂地望着那张沉睡的俊美容颜。
在明一剂的提醒下,她终于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想起了那个在西府海棠下默默流泪的俊秀少年……
半年后,她再跟着冯氏去上宁寺的时候,还是有些印象的,特意跑去寺院后面,那个时候,已是深秋时分,海棠花早已落尽,翠意丛生的枝头结满了果子。
她在树下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那个少年的出现,失望离去。
再后来,她就将这件事淡忘了,少年的样子更是在记忆中渐渐模糊;
当长大后的祈容站在她面前时,她完全没有认出来,更没有记起十年前海棠树下的那个少年。
只当他是偶尔在市集上有了一面之缘,对自己这副皮囊心生欢喜,一见钟情,才会三番两次上门提亲;也才会在颜家出事的时候,百般维护。
她与他,确实是一面之缘,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面,竟得足足往前推十年之久……
“吱呀!”
观言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刚煎好的药。
他将药搁在床头的小几上,轻声道:“长姑娘,夜深了,要不您回去歇息吧,奴才在这里守着就行。”
惜微摇头,“没事,就算这会儿回去,十有八九也是睡不着的。”
“我已经让福伯把另一间客房也给收拾了出来,你去睡一会儿吧。”
明一剂担心祈容,所以开过药后,并没有回他的一剂堂,而是在颜家住了下来,叮嘱惜微,如果祈容有什么异常,立刻叫他。
观言犹豫片刻咬一咬牙,突然“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将惜微吓了一跳,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任她怎么说,观言双膝就跟生根了一样,怎么也不肯起来,“奴才想求长姑娘一件事。”
惜微见拉不动他,只得作罢,“什么事?”
观言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祈容,道:“奴才想求长姑娘在京都多留一阵子。”
“因为你家世子?”
“嗯。”
他抹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溢出眼眶的泪水,哽咽道:“只要您肯答应,让奴才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要奴才性命也可以!”
惜微被他说得发笑,“好端端的我要性命做什么?”
观言窘迫,他何尝不知道,只是除了性命,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用来交换。
沉默半晌,惜微道:“我会考虑的,你先出去吧。”
等观言走后,惜微走到床边坐下,端过药碗,一口一口吹凉后喂到祈容唇边。
他昏睡着,没有吞咽的意识,喂得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