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石青绣海水纹的千层靴出现在车轮印前,靴子的主人,正是惜微刚才遍寻不至的那道身影……
宋涟!
是夜,三更刚过,一只雀鹰掠过浓黑如墨的夜空,盘旋在镇南侯府的上空,随着一声哨响,那双鹰眼微微一亮,拍动翅膀朝着哨声传来的方向飞去,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已是来到吹哨的观言身前,稳稳停在他的肩上,正是青鸢。
只见它鹰喙微张,熟练地吐出一个小竹筒。
在照常奖励了一条鱼干,让它停在院子里后,观言捧着竹筒匆匆往依旧亮着灯的书房奔去。
祈容刚看完今日的案卷,正疲惫地捏着眉心,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睁开眼,隐隐有几分期待。
不等祈容问话,观言已是将竹筒递了过去,“世子,来消息了。”
“嗯。”祈容应了一声,迅速取出藏在竹筒中的纸条,这次纸上的字少了许多,不过寥寥数行,却令他瞳孔倏地一缩,“竟然是他?!”
观言身子一震,作为祈容的贴身小厮,他很清楚此时此刻,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忍不住问道:“世子,可是查到三番四次谋害颜老爷的那个主谋了?”
“不错。”祈容长吁了一口气,直至这会儿,胸口依旧是一阵阵悸动,他料到能够招揽毒蝎仙子、明尘等的人物绝不简单,但依旧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但仔细想想,又确该如此,能够知道小叶子在御茶房的当差;又有能力在顺天府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周翰与梁冲,并且完美伪装成畏罪自尽的模样;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而他……就是其中一个。
观言有心想问个明白,又不敢冒然,这心里头就跟有无数只猫在挠一样,难受得紧。
好在祈容并没有打算瞒他,将纸条递给他,“看完就拿去焚了。”
观言心中一喜,匆匆答应一声,便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待看到最后那几个字时,骇然失色,犹如见鬼了一般。
“世……世子,真的是……是……淮……淮阳王?”他结结巴巴地问着,哪怕纸上写的分明,可问出口时,仍觉得心惊胆战。
淮阳王乃是当今陛下的幼弟,且一母同胞,可谓是嫡亲中嫡亲;
先帝在世时,淮王排名十二,极得宠爱,未成年就封了淮王,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就连上朝也不例外。
那可是太子才有的殊荣,再加上先帝迟迟未立太子,所以朝野上下都在猜测,先帝是否有意将帝位传给淮王。
随着年纪的增长,淮王渐露峥嵘,他不仅在朝政上颇有见解,还有领兵之才,几次随军出征,都立下赫赫战功。
先帝得到捷报,大喜过望,准备加封淮王,就在大军凯旋的前几日,先帝突然重病,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都说病来如山倒,这句话用在先帝身上再恰当不过,几日之间,病情不断加剧,待到后面,竟是一命呜呼,龙驭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