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多座道观都有类似情况;那些被占了宅地的百姓,大多数在道门的洗脑下,认为是在为自己来世积福,欣然搬走,可终归有那么一两个性子执拗,不肯搬离祖宅的,你猜怎么着?”
祈容略一沉思,已是猜到了几分,“鬼神之说?”
“不错。”惜微轻叹一口气,抚着掌中的暖炉,缓缓讲述着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但凡不肯搬的,过了多久,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诡异之事,譬如半夜游荡的红影,又譬如幽怨的唱戏声……
住在附近的百姓害怕,就请了道士来看,道士说是因为有人不敬三清祖师,这一片地域失去了庇佑,所以群魔乱舞。
面对邻居的谩骂,夜间的诡异,他们不堪其扰,大多选择了妥协,匆匆搬离。”
“大多?”祈容敏锐地捕捉到惜微言语里的问题,“也就是说……并非全部?”
“嗯。”惜微颔首,“听说有一个无儿无女的鳏夫,是个软硬不吃的榆林脑袋,胆子也大,扬言说死也要死在宅子里,结果如他所愿。
盛夏时节,邻居几日不见他出门,屋里又传出臭味,便走了进去,结果被吓得魂飞魄散;这鳏夫早已经死在床上,尸体都腐烂了,臭味就是这么来的。
死了人是大事,当然要报到官府,仵作检查后,发现此人是被吓破胆而死,至于怎么被吓破的,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门窗都是好好的,周围也没有可疑的脚印;
据说包括官府在内,都认为他是被厉鬼给索走了命。”
祈容冷笑道:“不用问,他死了之后,那宅子就归到了道观的名下。”
惜微正要说话,风吹起车帘,热闹的街市一角映入眼帘,一并映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惜微美眸一亮,急忙喊道:“停车!”
不等马车停稳,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提起裙裾往刚才瞧见的方向奔去,街上人来人往,但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遍寻不见。
“怎么了?”祈容来到她身边,疑惑地问着。
惜微收回失望的目光,迟疑地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宋大哥了。”
“宋涟?”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祈容也是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他也来京都了?”
“我不知道,刚才瞧见一道人影很像他,但这会儿又不见了,难道……”惜微柳眉轻蹙,摇头道:“是我看错了。”
看到惜微失魂落魄的样子,祈容心底微微发酸,这段时间常常相见,他几乎忘了,在乐平县还有一个宋涟……
他按下心底的酸涩,道:“会试明年才开始,宋兄这会儿应该在方大儒门下苦读。”
“嗯,想必是我眼花了。”惜微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但临上马车前,还是屡屡回头,试图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驾!驾!”
马车辗过积雪,留下两道长长的车轮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