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秉文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周帝的脸庞隐在袅袅茶雾后,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祈容闻言,连忙搁下手中的茶盏,欠身道:“此事自有陛下圣心独裁,臣不敢妄言。”
“不要在这里给朕整这些虚的。”周帝淡淡说着,“朕既是问你了,你就老实回答。”
见周帝这么说,祈容不敢再推辞,仔细斟酌了一番,谨慎地道:“虽然颜秉文并未非议圣上,是有人故意算计,但他纵容下属,御下不严,却是不争的事实,陛下将他罢官抄家,无可厚非;故臣以为,实在不必纠结于此。”
“哦?”周帝扬一扬眉梢,饶有兴趣地道:“他可是你的未来岳丈,这般言语,未免有些不尽人情了。”
祈容脸庞微微一红,“陛下说笑了,臣与颜家长姑娘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周帝笑而不语,祈容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说下去,当即正一正神色,道:“臣身为臣子,自当先尽臣子本份,然后才能去考虑其他事情,万万不敢因私忘公。”
周帝欣慰地点一点头,“你能这样想,倒是难得,总算没辜负朕这些年来的栽培。”
祈容正色道:“若非陛下,臣岂有今日;陛下圣恩,臣万万不敢忘记!”说罢,他起身朝周帝长长揖了一礼,眉眼间的感激之色,比刚才更浓郁了几分。
他这番话让周帝甚是受用,神情愈加温和,“朕晓得你是个重恩知恩的人,否则也不会视你如子侄,坐下吧。”
待重新落座后,祈容沉吟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处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颜秉文被罢官,虽是罪有应得,但同时,他也是一颗极好的棋子。”
这话引起了周帝的兴趣,“棋子?”
“是。”祈容毫不迟疑地点头,随即从袖中抽出一张窄小的纸条,双手呈递到周帝面前,后者接过,只见上面蝇头小楷写着两行字,寥寥数语,却是触目惊心:
七月二十四,来贼五人,被灭,己方负伤一人;
八月初十,来贼七人,灭六逃一,己方负伤三人,一人重伤;
“臣离开乐平县之前,担心幕后者会对颜家众人不利,便将观色与一队狼影卫留在乐平县,暗中保护;这是臣昨日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周帝眼眸微眯,沉声道:“你离开乐平县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已经派了两拨人前去暗杀,且还这么明目张胆,看来颜秉文的存在,让他很是忌惮。”
“颜秉文尚在乐平县,又是一个庶人,对方就已经如此急切想要杀他;若是来了京城,甚至被朝廷再次启用……”说到这里,祈容忽地一笑,抬眼道:“陛下您猜,他会怎样?”
周帝何等样人物,当即明白了祈容的打算,“你想要引蛇出洞?”
“是。”祈容坦然承认,“他今日能买通小叶子误导陛下,明日说不定就能买通这长生殿的宫人对陛下不利,譬如小夏子,又譬如……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