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的婚事,您当真打算作罢?”桂嬷嬷小声问着,旁人不知晓其中缘由,她却是清楚的;祈月一心向着祈容,让她留在府中,对朱氏的计划有百害而无一利。
朱氏没有言语,而是看向白管事,后者明白她的意思,微微躬了身子道:“嫁是一定要嫁的,但得换个法子;虽说母子无隔夜仇,但争执多了,到底是会影响夫人与长公子的感情,这样不好。”
“不错。”朱氏很满意白管事的回答,众人之中,他是最懂自己心思的,在这一点上,就连桂嬷嬷都要略逊一筹。
“且先让那丫头得意一阵子,慢慢再寻合适的法子。”朱氏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凉薄,若非事先知晓,真的很难想象,她口中的那个“丫头”,是她十月怀胎的亲生女儿。
祈容知道这件事,是在第二天一早去上朝的路上。
马车里,观善将连夜打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随即笑道:“听说长公子那番话,把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氏表面上看着对着自家世子客客气气,甚至关爱有加,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虚情假意,
祈容扫了他一眼,凉声道:“出了一趟京城回来,就忘记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了?”
观善神色一凛,猛然想起世子不喜欢他们在背后言论是非,连忙敛了神色,低头道:“奴才知错,请世子恕罪。”
祈容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昨夜为什么不告诉我?”
“昨夜世子一直在忙吏部的差事,再加上奴才知道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平息的差不多了,所以奴才便自作主张没惊扰世子。”
观善一边说一边瞅着祈容神情,唯恐后者责怪他隐瞒,好在后者并没有说什么,只道:“往后再有类似的事,第一时间来禀,不得隐瞒。”
“奴才记下了。”
观善话音刚落,祈容忽地道:“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观善一怔,不过他反应极快,很快就明白祈容问得是哪件事,道:“还在办着,没太大进展,朱家人的警惕性很高,想取信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阴沉的冷意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划过,“抓紧一些。”
“是。”观善简短地应着。
接下来的时间,主仆二人不再多言,一路驰往皇宫的方向。
早朝结束后,周帝将祈容单独留了下来。
内殿,周帝穿着一身灰色的宽大道袍,头上束着道髻,此刻的他,已经脱掉了脚上那双玄色夹金线绣龙纹的靴子,就这么赤足站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望向朱窗外细如牛毛的秋雨,以及庭院中正在冒雨打扫的内监。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看似不修边幅的道士的人,竟掌握着大周王朝至高无上的权利。
“知道朕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吗?”周帝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如今近深秋,风吹在身上已是有了几分寒意,一身单衣道袍的周帝却恍若未觉。
“臣不知。”祈容低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