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赵二牛心里一阵发慌,若只是吴四一个人动摇,他自信能压得住,但全村……麻烦了。
不行,待会儿得找王麻子他们商量一下。
颜秉德一共收买了三个人,分别是赵二牛、王麻子,以及王虎;整个村子的人,就是在他们三个的怂恿忽悠下,才会迟迟不去收割稻子。
“你们一个个真是糊涂啊!”赵二牛按下心里的慌意,故作痛惜地道:“这样妥协,就是在与虎谋……谋什么来着?算了,不管它,总之绝对不可以!”
他前儿个进城听书去了,本想说几个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词儿,显摆一下自己的学问,结果临到嘴边又卡壳了,只能又恢复了一惯的粗词白话。
吴四差点被他说服了,但一想到家里快要见底的米缸,以及后面的赋税与过冬粮食,就又连连摇头,“就算妥协,也好过活活饿死,我三十几岁才有了大娃与二娃,虽说疼爱,可家里穷,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本就已经亏待了,若再让他们连口饱饭也吃不上,你说算咋回子事。”
吴四越说越伤心,抬起粗糙的手抹去渗出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道:“我来之前,和另外几家也都商量了一下,反正闲在家里也没事做,还不如去田里干活,稻子能收点算点,你要实在不愿意就算了。”
赵二牛沉下脸,不高兴地道:“你这是要反悔?别忘记,我们那会儿都是起过誓的,东家不答应,就绝不下地。”
“我也不想,但……”吴四想解释,但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只得叹着气道:“你就当我反悔吧,娃子们要紧。”
吴四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起身喃喃自语,“趁着这会儿还早,先去趟田里,能割一点是一点。”
赵二牛哪里会让他离开,牢牢按住他的肩膀,神色激动地道:“我说过,娃子们的粮食,只要我赵二牛在一天,就绝不会短缺;总之这田,绝对不能收割,听到了没有?!”
吴四被赵二牛眼里的狰狞吓了一跳,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正自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扣门声,“二牛,快出来,东家来了!”
赵二牛面色豁然一变,顾不得吴四,赶紧去开门,外头站着一个四旬左右的汉子,脸上坑坑洼洼,长满了麻子,正是他们口中的王麻子。
他一看赵二牛,就迫不及待地道:“情况不太对劲,赶紧跟我走,要是真被说动就麻烦了,咱们……唔唔!”
赵二牛一惊,赶紧捂住他的嘴,硬生生将王麻子后面的话堵在嘴巴里。
“呸……呸呸,赵二牛,你……”王麻子一脸不高兴地拉开赵二牛的手,正要说他几句,瞧见后者正疯狂地往后身使眼色,而他也终于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吴四。
想到自己差点在吴四面前说漏嘴,王麻子心里一阵后怕,强装镇定地道:“老四你怎么也在?”
吴四虽然觉得他们有些奇怪,但也没细想,如实道:“我来找二牛商量点事,对了,你说东家来了,是那个颜家长姑娘吗?”
“对,就是他,就在村长家那边呢。”
吴四心中一动,连忙道:“那我去看看。”
瞧着他离去的身影,赵二牛朝地上啐了一口,恼声道:“狗东西,这是迫不及待地朝主子摇尾效忠去了。”
“什么意思?”王麻子听得一头雾水。
“吴四打算妥协了。”
“什么?”王麻子惊呼一声,随即一拍大腿,埋怨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让他去,得赶紧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