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惜微始终不肯说实话,祈容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也不勉强,“罢了,等你以后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
“我此来,除了与你道别之外,还有一件事。”
“那日县衙之后,我去找过刘成,发现他一家人都不在家中,一并不见的,还有细软与衣裳。”
颜惜微诧异地道:“他们搬走了?”
“嗯。”祈容面色微沉,“我这两日,一直派人在寻找他们,很奇怪,两边亲戚都寻遍了,都说没有见过他们一家人的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了。”
颜惜微略一思索,道:“会不会是有人刻意隐瞒?”
“四周的邻居,乃至更夫与巡逻的衙役,都问过了,没人见到。”
“我让黑将军闻过,只能辩认出是往北去了。”
听到这里,颜惜微神情渐渐严肃起来,黑将军鼻子有多灵,她是见识过的,竟然一家数口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刘成用了能够避开所有人耳目的手段。
这种手段,高明到连祈容都打听不出来,还避过了黑将军的嗅觉。
刘成……何时有了这样高明的手段?
颜惜微百思不得其解,转而说道:“对了,我至今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世子。”
“关于刘成?”
“是。”颜惜微坦然点头,“究竟世子用了什么法子,让刘成当堂更改口供,反过来指证何掌柜他们。”
刘成可不是赖四,他在衙门里打滚多年,心思多而诡,想让他口供改得那么干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说他是幡然悔悟,痛改前非,想要将功赎罪……
呵呵,被多年情谊蒙了双眼的父亲或许会相信,她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她每一次见到刘成,都有捕捉到后者深藏在眼底的仇恨与怨毒。
这样一个人,若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万万不可能放弃何掌柜给出的五百两,反供来帮她。
祈容面色古怪地道:“若我说,什么都没有做,你信吗?”
颜惜微檀口微张,一缕凉气被她吸入口中,半晌,她将信将疑地道:“世子……此话当真?”
祈容替她注满茶汤,“是不是很震惊,那日在堂上,我看似平静,其实心里也是万分诧异。”
“所以……刘成反供,不是世子的授意?”
“不是。”祈容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两个字,“我查过刘成这个人,心性阴郁,诡辩多思;这样的人,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很危险;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咬上一口。”
“所以,在我的计划里,刘成应该附和何掌柜的话,一道来指证你就是采蝶轩的幕后东家。”
“待张千他们信以为真后,文书他们再拿出卷宗与田契,以物证破人证;毕竟,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人可以撒谎,白纸黑字的东西却不能作假。”
“到那个时候,何钱孙三个掌柜,还有赖四、刘成二人,所有对颜家心存恨意的,皆会被一起问罪。”
“结果刘成公堂反供,逃过一劫,是幸运?是良心发现?还是……早有准备?”祈容盯着自己那盏碧绿的茶汤,缓缓说出他心里的答案,“我更倾向于最后一个,所以我去找了刘成;果不其然,他们一家都不见了,还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