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般的爆喝,
“醒来!”
眼前的一切如水纹一般渐渐模糊起来,紧接着脚下的大地抖动,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犹如巨龙的嘴巴,将他一口吞没。
他不断下落,没有尽头没有光亮,只有让人绝望的黑暗,唯独那声“醒来”不断在他耳畔回响,让他咬牙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点白光,恐怖的吸力将他整个人吸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在听颜惜微简要的将事情讲述了一遍,他挣扎着起身,朝明一剂长揖一礼,“多谢明大夫救命之恩。”
明一剂摆一摆手,面无表情地道:“不用谢老夫,要不是世子,老夫是不会跑这一趟的。”
听到这话,宋涟神情变得极其复杂,对于这次曾两次登门求娶自己未婚妻的“登徒浪子”,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但怎么也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承他一个这么大的人情,还起来怕是不容易。
郁闷归郁闷,他还是来到祈容身前,依着刚才的样子,再次行礼,“世子的大恩,宋涟感激不尽。”
“既是大恩,宋兄这么一句’感激不尽’就算揭过去了?”
祈容似笑非笑地问着,目光漫过一旁的颜惜微。
宋涟神情一变,拉下脸道:“世子将来若有差遣,宋涟自当义不容辞,但别的……世子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四目相对,火光四射。
牢房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半晌,祈容哂然一笑,打破了沉寂,“玩笑罢了,宋兄不必当真;再说了,你身上的幻术只是暂时解开,杀人的嫌疑也没有洗脱,算不得什么大恩。”
“幻术?”宋涟疑惑地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
颜惜微简要地解释了一下,随后问出这桩案子里最关键的两个问题:
“宋大哥,你昨夜怎么会去寄柳巷?章氏又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包括范庸在内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桩案子看似清楚简单,实则扑朔迷离;而宋涟,是除了死者章氏之外,唯一在现场的人。
“半个月前,我查到章氏在寄柳巷的住处,曾去找过她,请她帮我一个忙,章氏不肯,我便走了。”
“前日,章氏突然寄了一封信到学堂,说她改主意了,愿意帮忙。”
“正好这一日学堂下午没课,我当即赶回了乐平县。”宋涟捧着仍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回想了一会儿,道:“我记得到寄柳胡同的时候,差不多是亥时。”
“章氏来开门的时候,神情很诡异,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进去后,她端了一盏茶给我。”
“那茶很香,香得……有种让人一饮而尽的冲动。”
“你喝了?”明一剂突然插嘴。
“没有。”宋涟摇头,“我觉得不对劲,就没喝,搁在了一边,但香气依旧不断钻入鼻腔里,闻着闻着,意识有些模糊,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听完宋涟梦中的情形,明一剂抚着长须道:“这个梦,应该就是对方用幻术强塞进去的,还好赶在砍头之前,醒了过来,否则……”
见明一剂迟迟不说下去,颜惜微忍不住问道:“否则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