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微一眼便看到被关在牢房中的宋涟,奈何牢门关着,她进不去。
“劳烦范大人了。”祈容语气谦谨温和,但不容置疑。
“世子爷言重了。”范庸勉强笑一笑,不情愿地招手唤来狱卒,让他打开牢门。
门刚一打开,心急如焚的颜惜微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宋涟呆呆坐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神,对眼前的颜惜微视若无睹。
沾满了稻草与污泥的长袍,就这么胡乱地披在身上,头顶的发冠不知去了哪里,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酸臭味。
看到素来喜爱整洁的宋涟变成这副模样,颜惜微鼻尖一酸,两滴清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宋大哥?宋大哥?”任凭颜惜微怎么呼唤,宋涟都没有丝毫反应,嘴里喃喃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别白费力气了,就他这傻子似的模样,根本听不见你说话。”
明一剂将他那个硕大的药箱走了进来,说话还是那么直接,从不管别人爱不爱听。
祈容亦走到颜惜微身边,轻声道:“放心吧,有明老在,宋涟……不会有事的。”
在提到宋涟时,他声音一顿,眸光浮动,漫过宋涟呆滞的脸庞,眼中有着难言的复杂。
在知道宋涟出事时,曾那么一瞬间,他有过袖手旁观的冲动。
只要宋涟一死,颜惜微就再不能拿婚约当借口,拒绝他的提亲了。
至于良心,呵呵,他若事事都要按着良心来,早不知死多少回了,更别说成为镇南侯府的世子了。
他祈容,可以罔顾良心,可以漠视生死,唯独不能无视颜惜微的喜怒悲欢……
这也是他两次提亲,两次铩羽而归,却一直不愿用权势压人的原因所在。
“是我失态了,多谢世子提醒。”
颜惜微并不知他在一瞬间转过如此多的念头,拭去眼角的泪,低声道了声谢后,起身朝明一剂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照着祈容的称呼道:“一切都拜托明老了。”
明一剂懒得说话,随意摆摆手,便算做回应。
他伸出三指,搭在宋涟左腕上,紧接着又翻看了后者的眼皮与舌底,顿时两条灰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颜惜微紧张地看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惊扰了明一剂的诊治。
在看到他拧眉时,颜惜微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双手交叠紧紧按在胸口,仿佛一松手,那心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胡闹!胡闹!”
明一剂突然连着怒斥两声,横眉怒眼,将颜惜微与范庸等人吓了一大跳,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相比颜惜微他们的诧异与茫然,祈容则要镇定许多,甚至松了一口气,“明老,可是查出来了?”
他与明一剂相识多年,对其脾气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既然说出“胡闹”二字,就表示后者对宋涟的情况已是摸清了七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