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他挡住,江念慈进不去。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小区里路灯很昏暗,楼道里感应灯也时好时坏,他又高,在身前投下一片阴影,让人心里不安。
江念慈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好半晌,低声说了句:“你别这样,让我进去。”
她有点怕他,说话声音总是很小,让人要竖起耳朵听。
闻峥张开的两条手臂放下,右手松松抄进裤兜,目光落在她发顶,打量几眼,似有若无地笑,“刚洗过澡?”
他微俯下身子,江念慈闻到一点干燥的烟草味,还有淡淡的酒气。
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心里那种紧张更甚,下意识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你让我进去。”
女孩子仰起脸,拧着眉看他。
她长得很秀气,眉毛淡,微微弯着,温柔似乎是天生的。眼睛特别好看,不同于普通的杏眼,而是更圆一些,瞪起来有点像狗狗——自以为凶,实际上软萌得不行。
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哪哪儿真的都很小。巴掌大的脸,下巴略尖,鼻梁不算特别挺,对这张脸来说,却很加分,契合她气质,安静恬淡。
至于一张樱桃唇,就更……
闻峥盯着她,眸光里情绪变得浓稠。一双深沉的眼,像夜里的海,平静的表面下,翻涌着随时能将人席卷的风暴。
喉结微微突出,有点尖,无声地滚了下。
江念慈心跳漏了一拍,本能地感觉到害怕,都不敢激怒他了。于是闻峥就见她垂下头,瓮声瓮气地又说了一句:“很晚了,你让我上去好不好?”
“故意骗我——”
男生音色暗哑,十足十地吊着人的胃口,又好像故意吓人一般,“是不是该接受惩罚?”
江念慈不解,“……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报了串数字。
是她电话号码。
本来啊,她有权不告诉他自己电话的。可这一刻,听着他仿若质问般的语气,江念慈竟有一种自己犯了错的感觉。
她又不说话了。
夜里起了风,似乎真的要下雨了。
空气里有淡淡土腥味,稍远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虫子在墙角叫。
她近在咫尺,看上去特别温顺。隐隐约约地,有一股子淡淡的,牛奶玫瑰味的甜香,被风送到闻峥鼻端。
他不受控制地倾过去,整张脸停在她颈侧,屏息嗅了下,轻声问:“沐浴露么,这么香?”
漫不经心的调子,却让江念慈头皮炸裂。脑袋里乱哄哄的,她忘了躲开,只又一次重复,“很晚了,我真的要上去了。”
闻峥低低闷笑起来,声音似乎从胸腔里发出,很纵容地,“你上啊,我也没拦你。”
无赖!
江念慈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犹豫着抬手,要将他推开。
可他就跟长在那儿似的,她推了一下,竟然无法撼动。又气又急,带着哭腔吼出一句:“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小兔子被惹急了,恨不得咬人。
闻峥喉结微动,试探着开口:“你亲我一下?”
“……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真急了啊?”
他声音从容,衬得她像那个无理取闹的人,江念慈烦闷地板起脸,“你这样真的很无聊。”
“小古董。”
闻峥倏地伸出双手,捧住她两面脸颊,力道之大,让她动弹不得,嘴唇都被迫撅了起来。
江念慈个子有163,在同龄女生里不算低,可人瘦,还不到九十斤。被他捧着脸这么往上一提,脚尖都差点离地。她顿时又惊又怒,又下意识想抓住点什么,指尖触到他身上,连拍带打。
脸颊被箍住,喊出的话也变成了一阵毫无意义的“唔唔唔——”
闻峥盯着她的唇,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好想咬掉。
或者狠狠压上去。
……
被他突然松开时,江念慈差点没站稳,身子晃了一下。
闻峥眼疾手快,将她捞住。
腰肢压在他手腕上,过分柔软的触感,让他神情又是一怔。
“啊——”
江念慈声音都变了调,待反应过来自己喊出声,整张脸都陡地僵住,尔后,用力地抿了下唇,站在门前,抬手输入密码。
铁门咣当一声,她跑了上去。
闻峥大梦初醒般抬眸,英俊的眉眼五官,在夜色下,竟显出几分情潮褪去后的狼狈。
天地间似乎酝酿着一场雨水,风都闷而压抑。他直挺挺站着,清晰地感受到,脊背上冰冷冷的汗意,好像蚂蚁攀爬。
好半晌,他转身往小区外走。
喉结上下耸动着,好像沙漠里的旅人,忍了很久,口干舌燥得有些受不住。
指尖伸向裤兜,他停步,从烟盒里抖落出一根,衔进嘴里。
脑海里一个念头徘徊不去。
女孩子……
腰那么软的吗?
-
这一晚有点受惊过度,接下来两天,江念慈都没出门。
星期一早上。
晨跑后,全校师生集合在操场开例会。
江念慈站在高二十七班的队伍里,想到闻峥他们三个早上没来,不禁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