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慈中途想将书翻页，也没办法。好在课前预习过，该记的都已经记住了，看不看书影响都不大。

她是从来不会在课堂上睡觉的。

不太明白这种拿上课时间来睡觉的行为，却也不会干涉别人。

第二节历史，她没管被闻峥压在胳膊下的地理书，拿出历史书，端正笔挺地坐着，认真地继续听课。

后排的方绪宁中途醒来，瞧见左前方她抿着唇，侧脸认真，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没忍住笑着“操”了声，换个姿势继续睡。

两节课很快结束。

第三节上课前，班长傅时煜走过来。

他站在江念慈身边，垂眸瞥了眼被闻峥压在胳膊下的那本地理书，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没睡的周逾明，“你们三个人的课本在老师办公室，你和我过去领一下。”

周逾明抬头，“现在？”

“嗯。”

周逾明点点头，“行吧。”

他去领了书，回来后第三节是自习，也没叫闻峥，和方绪宁挑了自己的书塞进桌洞，闻峥那一份就摞在他们桌上。

快下课时，方绪宁问周逾明，“这节下了去抽一根？”

周逾明“嗯”一声，“叫下他。”

方绪宁抬脚踢在闻峥凳子腿上，“别睡了哥，起来尿一尿。”

闻峥一开始没理，这话传到江念慈耳边，她身子僵了下，在心里默默叹气，继续写作业。

方绪宁又连踢了两下。

闻峥醒来，没好气回头骂，“踹你妈呢！”

“哥你啥时候做的变性手术，我这一点没听说啊！”

“操！”

闻峥一下子笑出声，“找抽呢是吧。”

方绪宁凑上前，一手搭在那一摞崭新的课本上，问他，“马上下课，抽烟去不？”

“你们去。”

闻峥语气懒散，“我再睡会儿。”

“峥啊你不是吧？”

方绪宁一脸担心地看着他，“连着两个包夜就虚成这样，老实告诉哥们，被哪个小妖精掏空的，我找她讲理去。”

“讲你妈！”

闻峥一把揽住他脖子压在桌上，恶狠狠低声问，“想死啊你！”

方绪宁笑得边抖边求饶，“哥哥哥，轻点。”

下课铃正好响起来，旁边周逾明瞥了两人一眼，起身笑着“喂”了声，“下课了，二位爷。”

两个人一出去，后面一下子安静了。

之后还有一节自习，教室里出去活动的学生不多。看闻峥醒来，后排过来几个男生，跟他打招呼。

峥哥长峥哥短的，一个赛一个亲热。

江念慈看着语文课本，无声纠结。等几个男生终于离开，转头问闻峥：“能不能占用你几分钟？”

女孩子单薄纤瘦，一张脸又小又白。睫毛长长，杏眼澄净，此刻微微睁圆看着他，脸色一本正经。不太自在的表情，却泄露出一丝忐忑。

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她很可爱啊？

闻峥在心里笑了一下，脸上却不显，身子略往后，懒懒地倚在方绪宁桌上，目光扫了她一眼，“干嘛？”

江念慈将翻开的语文书推到他桌上，抬手指向书页上划线的一段话，解释说：“今天学《林黛玉进贾府》，有两段话老师要求背诵给同桌听，明天上课了要抽查。”

闻峥拿过了她的书，“背吧。”

江念慈松口气，轻咳了声，开始，“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

她看了眼闻峥，突然顿住。

闻峥挑眉，“嗯？虽什么，忘了？”

“没。”

只突然看见他脸色，刚念出的这一段，好像一下子鲜活起来。江念慈定定神，背完后面的，“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还有哪儿？”

闻峥说着话，将手上书翻到下一页，目光落在同样划线的另一段上，神色一怔，轻轻勾唇，饶有趣味地笑起来。

方绪宁和周逾明抽烟回来，隔着窗户便看见他峥哥倚靠在后桌上，笑得眼尾都翘了起来。

他旁边，年级第一抿着唇，腮帮子鼓起，一副生气又忍着没爆发的样子，从他手里抽走了一本书。

几分钟而已，这两人，干啥了？

他一头雾水地从后门窜进去，用手指点了点闻峥肩膀，“干嘛呢干嘛呢，又欺负人好学生？”

闻峥笑得肩头颤动，听见他说话也没理，拍掉他手，倾身到江念慈边上，低声问：“诶，不是吧，这么就生气了？”

什么叫这么就生气了？

好像她很小气的样子。

江念慈控制着开口辩驳的冲动，没理他。

老师要求背诵的另一段是描写林黛玉的话，她背到“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被闻峥打断，说没听清。

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她也没意识到闻峥是故意的，又重复了一遍。

可他倒好，笑得不怀好意，还凑近她问：“娇喘什么？我没听清啊，你声音大点行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