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认真道:“在下本以为撕了画像便能恢复课堂秩序,却没想到,让二位起了误会,实乃在下之过。”说完又深施了一礼。
吴景灏不说话,江川一直施着礼。
符羽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移来移去,他本来就是个没有规矩之人,大大咧咧往两人中间一站,冲着吴景灏嘻嘻而笑,抱了抱拳,“学长,原来是一场误会,学长大人不记小人过。”转过身冲着江川使了个眼色,故意说给吴景灏听,“学长大度,江兄请起。”
江川没动,就那么鞠着。
符羽扶了他一下,硬是没将他扶起来,他想了想,又转过去冲着吴景灏道:“学长,江川好一直鞠着呢?这么鞠下去,书可就抄不完了。”
吴景灏便顺坡下驴,朝江川还了一礼,又交代了几句,
误会既已解开,便不能再抓住此事不放,三人各自落座,提笔抄书。
鲁班书共分三卷,上卷讲的是建筑、风水、木匠巧术;中卷讲的是咒语,下卷讲的是秘法。辛夷要求他们抄写的是上卷。
过不久,符羽便又觉头昏脑胀,弃笔托腮,趴在木案看了一会天上的云朵,又逗了一会窗边的鸟儿,正昏昏欲睡间,耳边猛然想起了江川适才的那番话,浑身一怔,清醒了过来,目光不由自主地便瞅向了吴景灏。
在京城时,他就听说过这位吴公子,说他长相俊美,与其父白衣天子吴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处,深得京城女子的喜欢。
符羽仔细瞧了瞧,嘿!别说,光看皮囊,确是个好皮囊,我要是个女子,说不定也想要嫁给他,只不过……这位吴公子总是板着张脸,不苟言笑,还爱装腔作势,我京城女子大多是有主见、有涵养之人,应该不至于会喜欢这样的人。又想,今日他暗戳戳地针对了自己和江川,会不会是跟参与过吴墉一案有关……
吴景灏在默写着《论语》,正写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符羽便顺着他默写的内容拖长了声音念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吴景灏闻听此言,不予理会。
符羽自行一乐,感慨道:“孔夫子说了,一个人如果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即使读书,所学的知识也不会牢固,一个人的行事,应当以忠和信这两种道德为主。不要和不忠不信的人交朋友。一个人如果有了过错就要改,要不怕改。这话说得好啊,一个人要庄重、威严,要跟忠信之人做朋友,要知错必改。若真的做到了孔夫子所言的这些,此人必定是个德行完美无缺之人。”他一边说,眼睛一边瞥着吴景灏。
吴景灏还是不理会。
符羽最不怕就是尴尬了,他磨人功夫一流,反正几个时辰都呆在秋水堂,跟吴景灏这么无趣之人,面对面的坐着实在无聊,磨一磨他也是乐事一件,乘机试一试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往后交往也好有个分寸。
符羽咳嗽了一声:“敢问学长,这是自省啊?还是自我鞭策啊?”
吴景灏寂然不动,安如泰山。
符羽身子前倾,胳膊肘撑在了木案上,一条腿翘起,一副不成体统,还马屁精十足的样子:“我猜是自我表扬,呵呵呵,学长乃书院一院之学子表率,那必然是个完美之人。”
吴景灏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符羽马屁拍得更响了:“学长这字写得也好,笔扫千军,气势磅礴。只是……只是……”他盯着吴景灏的字,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开始不知所谓起来,“嘶……哈……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