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谁不想出去?反正这么跟你说吧,要是让我出去的话,打我一顿,又或者是关我三天默室,我都忍了。反正我这人皮糙肉厚,打就打了,也就当是疼一会的事儿,要是关默室那就更好了,我在里头睡上三天三夜,眼睛一闭一睁三天过去了。”
“你倒是想得开。”
“可不,主要是我心态好。不管不怎么说吧,总好过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被关在书院里活受罪的强。”
“是么?”
“还是么?你就没想过,咱们自打进了学院以来,就一直被软禁在书院里,你看我身上,是不是发霉了,不,应该都长蘑菇了?哎,你别看了,你身上也长蘑菇了,每个人身上都长蘑菇了。”
江川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你傻啊,我就打了这么比方而已,要真长了蘑菇那不就死翘翘了。你算算,从开学到现在,咱们都已经上山三个多月了吧?正经的一回山都没下去过吧?你别这样看着我,之前咱们是下过山,去过云梦古城不假,但那是下山公办去了。说起来,我还后悔呢,当时真傻,一腔热血地想着为着老百姓为着大瑨,现在想想,根本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嘛,我要是早知道后来一次鬼阳山都不能下的话,我管他什么捉拿刺史,什么三法司办案,当时就该在云梦古城里痛快地玩一场,好酒好菜尝一尝,云梦的美娇娘看一看……什么家国大计,什么黎民百姓,都没有自由来的可贵。”
那小子越说越后悔,一脸痛苦地道,“现在这样,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坐牢是因为犯法,倒也认了。读书读成了这样,心有不甘啊。”
“区区三年转眼即过。”
“三年!”偷鸡君叫的声音极大,“我们是什么江洋大盗吗?还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要我们蹲三年的牢?你到底是什么心肝?这么无动于衷?”
江川不语。
偷鸡君显然觉得江川无可救药:“我就当是积德,点化点化你,虽然你这颗榆木脑袋也难被点化。我且问你,我们是怎么样的一群人?”
江川叹了口气:“你不妨直说。”
“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我们是一群少年啊,看不出来吗?”
江川抬眼望着门口处那群拼命狂奔的少年,他们的去路叫木甲伶卫拦住,他们又不甘心灰溜溜地回到书院,正拼命反抗,一个个被打倒了再站起来,站起来再被打倒,反反复复,却无一人认输……
这画面多少有些触动到了他,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了一些。
偷鸡君道:“你看,这就是少年,少年是要为自己所热爱的东西不顾一切,是自信、是快乐、是坚持、是负责、是永不言败,是前方就算有千万种不可能,心中也要充满了千万个希望。”
这句话狠狠触动了江川,前方就算有千万种不可能,心中也要充满了千万个希望,这么多年,自己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
半晌,江川叹了口气。
偷鸡君垂下头,摸着自己额头上的包,嘀咕着:“听进去啦?听进去就好!少年人就要有少年人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身上一点少年气都没有,我要是不看你是我的同侪,我都懒得跟你废话……”
江川直起腰,无话可说。
少年应该有的样子,自己确实没有。
少年气,那是自己想都不曾想过的。
这些年,他唯一想的便是,快快成长,快快长大,快快……
偷鸡君便不再跟他说话了,兀自嘟囔着,江川耳朵灵,倒也听得真切,说半天,其实想法很简单,就能到云梦古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