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监宋刻昨天晚上,特意给他了写了一份发言稿,但他没看。结束了开学礼,告别贤王与诸臣,回观星楼去了,余下的应酬安排一概由经验丰富的宋刻负责,他不再操心。
今日天气极好,云白风轻。
江川随着人流走在书院的路上,路上人头攒动,又有几群人聚拢在一起,原来是有采风官正在采访学子,问的是贤王今日讲话之感想云云,不乏有围观之人,将路堵住。
见此情景,江川连忙避开,抄了小路往斋舍走去。
孰料,才走了几步,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快步追到跟前,拦住他的去路,高声道:“请问,可是科英学院青云榜榜一学子江川么?”
江川一愣,抬头打量了一番,见来人胸前别有书院特发的‘采风官’铭牌,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素来低调,这种境况下避之不及,但却还是停下脚步,施了一礼:“在下正是江川,敢问先生找在下有何事?”
“果然是你,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那采风官高声道,“在下乃京城民声报的采风官,姓于名云霆,职责所在,想要就今日贤王讲话一事,采访一寒门学子,经人举荐,故而找到了足下,不枉我沿途询问,费尽心思,敢问足下能否略略回答一二,好了解我这桩采访任务。”
江川又施了一礼,缓缓道:“实因在下愚钝,一时想不出能叫采风官满意的答复来,若只草草几句,又怕枉费了先生的这番苦心,况且草草之言必定漏洞百出,说出来也未必能对先生有用,到时候又让先生失望,这样一来既耽搁了先生的时间,也达不成先采访的目的,还望采风官另选学子采访。”
那采风官见惯了受采之人,欣喜若狂,被他这番拒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江川早就看出他是报邸刚到任的采风官,并非经验老道之人,见他肌肤细嫩,手指纤细,绝非普通人家,再加上他说话时候的语气,便能断定乃官宦之子,当是庶出,托了家里的关系,来到书院采访。
心想,倒也难为他了,好好的京城不呆,偏要跋山涉水来这风沙烈日的沙漠之中自讨苦吃,不过……看样子也没吃多少的苦,才能说出这般说不知天厚的话来。
江川:“采风官莫要失望,书院里学子众多,不乏有能言善辩之人,先生是何等贵人,贵报又是数一数二的报邸,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在贵报上留下姓名,书院的学子自然也是如此,早知诸位要来,提前就奔走相告,说此番若能得采风官的采访,姓名出现在报刊上,便也是门楣生辉之事,实在是在下笨嘴拙舌,还望采风官海涵,故而把机会留别的学子,相信受采之人一定助采风官完成任务。”
那于云霆终于回过了神,毫不客气地道:“不愧是尚方书院的学子,好会说话。别的学子固然要采访,但也盼足下能挤出一小刻时间,满足在下采访的愿望,不然便是枉费了在下这番苦苦寻觅之意。”他文绉绉说了一半,便装不下去了,“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瞒你了,找到你,只因你寒门学子的身份,穷书生一个,并且侥幸你又是科英学院青云榜榜一的学子,符合平头老百姓慕强而又怜弱的心里,他们就爱乐意看这些,所以我才来找你,你若是识相的就不要推三阻四,再这么推辞下去,那就不是自谦了,而是狂妄自大,不知好歹,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的话就说这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说着竟威胁上了。
江川心中感慨,民生报好歹在大瑨的知名报邸,怎么会有这样,市井恶霸般的采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