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升,气氛诡异。
韩殊只在最初挑眉看了陆眠一眼,之后就没什么反应。
周赫这会儿不似之前那么冷漠,反而主动和陆眠打招呼,“你好,我是韩殊的表弟,我叫周赫。”
陆眠挤出个笑,满脑子问号,这个帅哥为什么忽然跟她自我介绍?
她并不想和他说话啊!主动撩汉撩到韩殊的表弟,还被韩殊当面撞见,这可以说是她的黑历史了。
周赫说:“今天我们再检查一下水电,明天就要搬过来了,你明天有空吗?”
陆眠一脸警惕,“没空。”
周赫:“你不是说邻里之间要互相帮助吗?”
陆眠目光躲闪,却撞上旁边韩殊的视线。
那人表情淡淡,唇角噙着笑,兴味盎然地欣赏着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眠脑子一空,还没说话,电梯已经停了。
停在十五楼,陆眠抬眼一看,又愣住——她在心里骂自己蠢货,方才因为见到韩殊和周赫而忘了按楼层,16楼的按键还是黑的。
周赫和韩殊已经一前一后迈出电梯,电梯门合上之前,她看到韩殊冲她晃了一下手机,“说话要算数,等我搬家时给你发微信。”
发尼玛……
她愣了片刻,才伸出手按了16楼。
……
依水云居的房子,哪里还用检查水电。
韩殊不过是打算过来看一眼,那天看房的时候他送陆眠去医院,后来也没看过。
两人进门,周赫笑容透出痞气来,“她跟我搭讪。”
韩殊冷冷扫他一眼,“滚。”
周赫回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惦记了七年的女人,对你好像没什么兴趣,但是她跟我搭讪。”
韩殊往空屋子里走了几步,回头看周赫,“想打架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捋起衬衣袖子。
周赫摇头,却还是笑,视线在屋子里打量,嘴巴仍不消停:“七年,人家都结婚了,你还守身如玉,眼巴巴地等着,现在热脸贴上去,人家看都不看。”
“她心里有气,”韩殊语气平静,“我没去S大,她很失望。”
周赫往他心口毫不留情地戳刀子:“人家在S大找了个老公。”
韩殊刚走到楼梯处,停下脚步回头看周赫,“毒哑你我还赔得起。”
周赫适可而止地在嘴上做了个拉住拉链的动作。
韩殊在楼上走了一圈,心情并不好。
陆眠跟温思远离婚了么?就开始胡乱搭讪陌生男人,她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玩意?
他其实可以理解她生气,高三时,她对S大其实本来没有那么关注,她觉得自己的成绩上S大并不稳妥。
那时候的陆眠非常含蓄,她告诉他,他们的事,都等高考结束再说。
但是后来,他根本没能参加高考。
……
周五这天,温思远再一次收到离婚协议。
大信封被放在他办公桌上,他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一眼看到,秘书周媛解释说:“是您的同城快递,我看了一下,发件人是太太。”
他将手里文件放桌上,“嗯”了一声,跟着让周媛出去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他坐在大班椅上,静静盯着信封,并没打开,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大概可以猜到。
过去三天,他没有和陆眠联系过,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认错,承诺,道歉……什么都没用。
她铁了心要离婚,还要在余玲面前将谎言说到底,余玲已经几次打电话给他,建议他考虑一下,和陆眠离婚。
他生活中,乃至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陆眠,她要离开他,一个是余玲,她劝他放弃陆眠。
他烦躁地将信封放到一边,继续投身于工作中。
他计划在未来两年之内让唯意上市,这意味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确定合作的证券公司,和证监局打好关系……
最近他在公司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外人看他的唯意都是顺风顺水一飞冲天,发展历程中多少坎坷低谷却都不为人知。
这一天照例是加班,为拓宽人脉结识证监会的人,晚上温思远决定应邀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工作在晚七点结束,他来不及吃饭,换过衣服就带着周媛下楼。
这时多半员工已经下班,前厅处保安挡住了个人,温思远过去时,那人已经喊出声:“温老师!”
温思远脸色瞬时就冷了。
保安看着他,“温总,这真是您的朋友?我,我不知道……”
保安收回了拦着许欢的手。
许欢往温思远的方向跑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停住,换成走路,尽可能快地走到他跟前。
周媛摸不清这两人的关系,但她在唯意工作两年,自然很清楚温思远的老婆是陆眠,她看了温思远一眼,“温总,我们已经迟到了。”
温思远让周媛先去开车,他带着许欢,最后选择门厅角落的位置说话。
“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没有接,”许欢语气委屈,“我昨天被公司辞退了……我知道我们公司老总和你有合作,看你脸色做事,这件事肯定是你授意的对不对?”
温思远没有否认,“知道还问?”
许欢眼眶就又红了,“我、我又没有再惹你,给你添麻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温思远视线下移,直指她小腹位置,“明知故问有意思?”
许欢攥紧了手,“我又不会要你养孩子……我自己养还不行吗?”
“这东西只要存在就是眠眠心里的刺,”他嗓音森冷,“你有多少存款,就算够生孩子,足够养ta么?”
许欢一下子愣住。
她没想到,温思远会管他们的孩子叫做“这东西”。
就因为陆眠不高兴,他就非要她打掉他们的孩子。
她眼眶里又有眼泪打转。
“我记得,你也不是没穷过,”温思远依旧一脸淡漠地睨着她,“不过,我不介意尽我所能让你穷到活不下去,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拿什么生孩子。”
说完,他转身欲走。
许欢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你觉得这个孩子是陆学姐心中的刺吗,你是不是当她是傻子,孩子是怎么来的她会不清楚吗?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你以为她就会跟你好好过?我告诉你,一个女人,只要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婚内和别的女人上过床,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她话没说完,就顿住。
温思远转过身,目光好像刀子一样钉在她脸上。
她心底生怯,却还是梗着脖子,声音已经弱了些:“我、我说的是实话。”
温思远安静地站着,好像一座没有温度的石雕。
许欢脑中混乱之际,却见他毫无预兆地两步走过来,伸出手在她脑后,一把扯住她头发,迫使她侧过脸。
这个角落光线昏暗,她头皮生疼,刚想叫痛,温思远忽然俯身,几乎要贴上她脸颊。
她呼吸一下顿住。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特别?”他语气还算平静,吐息拂过她的侧脸,“你毁了我的人生,让我的生活轨道彻底改变,你装作受害者,哭哭啼啼,看着所有人骂我,你觉得很高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