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我的志向就是顺其自然修炼,顺其自然享受,最后走向我命定的死亡。”
贺兰涯忽然发笑,笑得动作幅度之大,让慕星遥以为他要笑抽过去了。
“很好笑吗?”慕星遥有些尴尬,“好笑你就笑吧。”
笑死了正好解决她目前的危机。
贺兰涯笑够了,才道:“你并不知成为世界本源会得到什么,才能回答得这样轻易,不过,这是本尊近来听过最好的一句话。”
他眼形其实狭长,但不小,眼波流转间很像是冰冷的桃花,此刻闪烁寒锋:“可惜,那些老家伙却不知道这一点,要脏本尊的手。”
慕星遥识趣地不去询问那些老家伙怎么样了,这时,贺兰涯凑近她:“多谢你。”
慕星遥不习惯和这种危险分子挨得太近,下意识朝后缩。
谢什么?他没说,总不可能是为了一句话。
他又重新恢复高华冷漠、光风霁月的模样,变化之快,让慕星遥险些以为他精神分裂。
贺兰涯道:“其实本尊知道你并不像你表现得那样懒散,你时刻在忌惮本尊,不过没关系,比起那些令人发笑的抗拒,你这样反而不会令本尊太讨厌。”
慕星遥:??
她本来就这样懒散啊,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不这样难道给他哭一个?
贺兰涯又眼带笑意道:“本尊许久没碰到一个不算讨厌的人了。”
他一会笑,一会冷漠,一会宛如高岭之花,一会狂放如魔。
听到他语气放缓,慕星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他道:“所以,你必须勾引本尊堕魔,如果做不到……”
寒锋闪烁,如石激悬流、日浸东山,剑刃陡然贴在慕星遥脖颈上,她头皮发麻。
不让你讨厌,我就必须勾引你,不然就被你拿剑指着?我真是谢谢你,修真界版的农夫与蛇。
此刻,慕星遥终于确认,她,万年没开一单美其名曰合欢宗圣女,实际上是合欢宗剩女的咸鱼,居然有了一笔主动上门求X的单子。
这个男人身上全是上清道意,灵力纯洁,容貌俊美,双修一次估计修为能飞涨,要是别的妖女,估计高兴死了。
但慕星遥想想自己的实际水平,再看看男人的凶残程度,擦了擦汗。
女娲让九尾妖狐魅惑商纣王,那是因为九尾妖狐真有几把刷子,如果换成她慕星遥去,估计炮烙就是为她准备的。
慕星遥仰起修长的颈子,离剑锋越远越好,汗颜道:“这个……我觉得我可能不大行。”
贺兰涯似乎早有所料,冰凉的剑锋朝前移动一寸,慕星遥毛骨悚然:“冷静,冷静。”
“我拒绝你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是我能力不足,不想耽搁您的时间和大业。”
慕星遥无比真挚地看着他,深刻反省自己的不足:“你仔细想想,从您进来到现在,我哪里表现得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妖女?我既怕,又怂,连反抗您一次的勇气都没有。”
“是吗?”贺兰涯看她的模样,轻轻笑了,湖水般的眼像泛起清澈的涟漪。
“慕星遥。”贺兰涯念出她的名字。
慕星遥一顿,糟了,他知道她的名字,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贺兰涯身前空气泛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涟漪中飞出一本金光闪闪的书,翻了个跟头自动飞到贺兰涯身侧,哗啦啦翻到某一页。
贺兰涯撷书念道:“慕星遥,天下第一美人,天姿国色举世无双,天生魅骨无人能敌。呵气如兰、眼丝如水,能轻易勾走世间任意一个男儿的魂魄。”
他念着这句话时,顺便还用桃花眼扫了一下慕星遥的眼睛:“的确眼丝如水,有勾魂潜质。”
任谁被当面念这样的彩虹屁,都会尴尬,慕星遥羞耻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面前:“只是市井小报写的谣言,做不得数。”
“天机书如若是市井小报,世间就再无可信之书了。”贺兰涯不理她,继续念:“妖女慕星遥,最爱做的事是夜御百男采阳补阴,等第二日,再将这些阳气虚脱的男子杀死,尸身充作花肥,鲜血制为蔻丹。”
他读到这里时,讶然一句:“你果然是极厉害的妖女。”继而品评道,“你刚才装无辜装得不错,本尊险些信了。”
慕星遥以头抢地,这都是谣言、谣言啊!
偏偏谣言的源头是什么天机书,据说由天机演化而成,无一字杜撰。慕星遥怀疑,天机书推演的是她穿越前的慕星遥的性格和未来。
可现在顶包的是她啊!
她眼含热泪,做最后的挣扎:“我不是装无辜,我是真的无辜,我这辈子连鸡都舍不得杀一只……”
贺兰涯了然颔首:“舍不得杀鸡,只舍得杀人,本尊明白。”
他气死慕星遥不偿命后,半垂眼眸继续念道:“慕星遥为练魅术不折手段,连山中癞皮蛇都不放过,活活吸成蛇干。水里最淫//乱的蛟龙被她吸得活活蜕皮,她不只跨越人和妖兽的种族,就连没开灵智的老树根也……”
后面没了,估计是如狼似虎的词汇。
贺兰涯正准备抬眸问慕星遥把老树根怎么了时,赫然发现慕星遥通红的双眼上沾着点点晶莹,愤懑地盯着他手里的书。
“你哭什么?”
谁哭了?她这是被活活气的。
被活活造谣饥渴到连癞皮蛇都不放过气的!
事到如今,她哪里不明白正是因为这本书给她胡乱艹人设,才引来这个人逼她勾引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慕星遥从未见过天机书的本体,以前见到的全是拓印誊抄本。
现在,害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天机书就在眼前,慕星遥面色扭曲,萦绕在心头多年的怒恨陡然升起。
“我在哭,今日就是这本破书的死期!”
她猛然从床上跃起,合欢宗的兰影摘星手在灯下变幻万千,朝灿金的天机书疾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