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息,病弱女子拗不过松赞干布,只能将衣袍披于身后。
“我见王兄似有所愁,莫不成是与大唐和亲之事不顺利?”
松赞干布微微失神,随后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女子。
“这些事自有王兄来处理,王妹无需担忧,你只需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
女子看向面前一母同胞的兄长,也只有她,才了解自己这位兄长的苦。
十二岁便被迫登上了赞普之位,这些年来吐蕃王朝经历无数的风雨,却从未吹到她这永安殿中。
在她的记忆中,最艰难的那几年,夜里时常会看见自己的兄长身披盔甲,立于自己的永安殿前。
刀身染血,满面肃然。
妄图以永安公主作为筹码胁迫松赞干布者,无一人生。
动乱之后,世人皆知,永安公主不可欺。
看着眼眶红润的妹妹,松赞干布调笑道:
“都多大了,还像小时候般爱哭鼻子。”
病弱女子摸了摸自己的眼泪。
“我才没有。”
见到已经亭亭玉立的妹妹,松赞干布突然想到了什么,感慨万分。
“不知不觉,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
听到此话,病弱女子身体轻轻一颤,随后苦笑道:
“王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医师都说我活不过二十,我又何必给他人增加烦恼呢?”
随着病弱女子的话语,气氛仿佛消沉了下来。
看着面前自己的亲妹妹赛玛噶,松赞干布心中无比的感伤。
可能因为自小便身患绝症,自己这个妹妹异常懂事。
可是她的每一次懂事,都像一把匕首插在自己的心中。
每次想到这,松赞干布心中便会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纵使他统一吐蕃,建立王朝,成为了一代雄主,却仍然救不了自己的亲妹妹。
松赞干布轻轻揉了揉赛玛噶的头。
“相信王兄,王兄一定会找到办法。”
……
待松赞干布离开后,赛玛噶便唤来了贴身丫鬟。
“你去打听打听,此次与大唐和亲结果如何?”
“是。”
丫鬟离开之后,赛玛噶身披衣袍来到王宫外,眺望着广阔无垠的高原。
这是她每天心情最放松的时刻。
入夜。
“公主,奴婢打听到了。”
赛玛噶看向面前的丫鬟,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大唐和亲的要求便是吐蕃的公主嫁到大唐去。”
赛玛噶微微挑眉,这样的和亲,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嫁给谁?”
“不清楚,应当是哪位皇子。”
赛玛噶微微低下了眼眸。
“王兄,选了谁?”
“听说……听说赞普正在挑选大臣之女,准备封为公主。”
赛玛噶暗叹了一口气,果然。
王宫中适龄的辈份合适的公主只有自己一人,想来王兄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可若是此事让唐皇知晓,以此为借口挑起战争,那王兄在吐蕃的威信恐怕会一落千丈。
许久之后,一道呢喃声轻轻响起。
“王兄,既然我身为吐蕃的公主,也应当担负起我的责任……”
赛玛噶缓缓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天空。
故乡的月亮,总是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