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逝雪并未撤回伞周丝线,她仍旧执着伞站定在屋檐下,沉声道:“年夫人,攸关苏家军数十万的性命,年光景只是一枚棋子,那不死药能续你的命,藏在他背后的人,不会让他活着,他只能以自己的死换你的生。”
落宵握着那剑柄,起先只是握着剑柄的手颤抖起来,口中喃喃道:“你骗我,骗我,骗我亲手杀了你……”
下一刻,落宵猛地双手握住那剑柄,狠狠向外一拔,那钉在房梁上的尸体,骤然便向地面砸去。
沈逝雪轻扯动丝线,年光景的身体正好悬在半空。
落宵却是握着那剑,眸中尽是恨意,欲再次刺向年光景的尸身,白清寻骤然上前,牵制住了落宵。
“看见了没,你们都看见了没,我的夫君骗我亲手杀了他,哈哈……”落宵被白清寻以内力逼退,剑猛然落地,随即她突地双膝跪地,声音清冷绝望,嘶吼出声。
“你以为我当真只想要活着,你以为用你的命换了我的命,我就会好好活着,在你心里,我当真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这时沈逝雪转动丝线,年光景的尸体稳稳落地,落宵踉跄着爬向年光景的尸身。
沈逝雪撑着伞,凝视了一遍年光景的尸身,随后将伞收了起来。
“数年前的中秋夜,我曾见过夫人与年光景。”沈逝雪语气平缓,却令落宵怔住了。
中秋夜。
落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动了动,随后她轻抚着年光景的脸,因着失血过多,一张脸早已惨白的毫无血色,可仍旧是她的夫君。
“很疼吧……”
葱葱玉指,划过年光景胸口的那个血窟窿,声音有些发哑。
昨夜的风凉,扎进他胸膛的剑,更凉,可仍旧不及她此刻的一颗心,才是真的凉透了。
目睹了所有一切的苏千陶,收了剑,眸子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静,这时的她才真的知道,那藏在背后的人,是有多可怕。
不能再任性了,只是下了战帖,年光景便欣然赴死。
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的生……
洛夜悄然握住了苏千陶的手,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脆弱无助,他握着的仍旧是那个小姑娘的手。
可那个小姑娘不会再活在任何人的保护下了。
沈逝雪一抬眸,恰好与白清寻目光相对。
他微微上挑的眉,探究的目光,紫色的衣袍,轻敲着手中的折扇。
折扇与掌心相撞,声音很轻,可沈逝雪却听得清清楚楚。
到底是折扇看穿了掌心,还是他又一次看穿了她。
二人演得这一场戏,各自心怀鬼胎。
沈逝雪面上神色未动分毫,可她却看不清他。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世子妃,你说如果那一年的中秋夜,我趁机逃跑了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落宵的声音打断了目光交汇之下的,又一场试探。
“逃跑?”沈逝雪摇了摇头,继而看向了落宵,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悲凉,“年夫人,你心中早已了然,又何必问我呢。”
落宵苦笑道:“我对他从始至终都是利用,毫无一丝真心,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沈逝雪微微颔首,刚转过身去,又听得身后传来声音。
“世子妃,其实我们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