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心低声道:“我不是看见他手掌上的茧才想起来的,我是听见他哭温鸿羲的调调,那个调调我以前听过,庙里和尚念经就是那样,只是换了词而已。”
一个人如果很长时间都做同样的事情,这件事情就会深入骨髓刻进记忆。
怀兴思在庙中待了很长时间,念经的语调在他心里是永远也抹不去的,就算哭丧的内容和经文没有任何关系,那语调也会不自觉地靠近。
“厉害。”荆风华朝姜云心竖了个大拇指。
姜云心很得意。
这案子里,如今明白内情的人总算是找着了一个活的。
怀兴思已经不是僧人,就算是牵扯在命案中,也要依法审理,不会因为他的身份有什么宽容。
姜云心又跑了一趟停尸房,停尸房里有一个至今他们也不知身份的受害者的头颅,她仔细地拨开头颅上的头发,果然和怀兴思一样,也有三个戒疤。
温鸿羲,怀兴思和这个只有脑袋的人,他们三个很可能都是某间寺庙的僧人,并且相识。
方明宴说:“我已经派人到了凉城,询问各个寺庙,你就算现在不说,这秘密又能熬多久?”
一听到方明宴说起凉州,怀兴思顿时就软了下来。
锦明王朝那么大,有无数寺庙,大的小的,城里的山里的,想要全部排查一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为什么方明宴偏偏去了凉州?
他有明确的目的,他知道的比自己以为的一定更多。
方明宴看他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喝了口茶淡淡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过的事情,无论有多隐蔽,总是要见天日的。你们不会以为杀人放火也是一件可以过去的事情吧。”
这话说的,好像什么都知道,又不明确说自己知道什么。
如果是在平时,怀兴思一定能冷静,但是今天他确实乱了阵脚。
“刑狱司的大门不是那么容易进,那么容易出的。”方明宴说:“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考虑考虑,是舒舒服服的说,还是剩下半条命再说。”
方明宴在这一点上的做事方法,姜云心确实不能赞同,但是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特色,方明宴也不是抓来就打。
正常情况下,他也只是吓唬对方几句,除非证据确凿,而对方又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徒,才会真下狠手。
入乡随俗,姜云心对此的决定是,我不参与,我不看,我不看就当做没有。
当下方明宴命人将怀兴思送进牢房,让他仔细地想一想,那无数过往该怎么说。
而方明宴在等凉州的人回来,好做最后的决定。
凉州离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也就是一日多的功夫,方明宴派了好几拨人过去,分散行动,速战速决。
第三天的时候,人虽未回,飞鸽传书已经送到方明宴手里。
果然,在凉州一家寺庙里,问出来一件事情。
几十年前,曾经有过三个僧人被逐出庙门,这三个僧人的真名不知,法号山寂,松崖,静亭。
听起来都很斯文,但是寺庙里僧人的法号,一个是按辈分排列,还有一个,便是前辈对僧人的期许。
众所周知,人一般缺什么,就盼什么。
因此叫这样名字的,一般闹腾又不老实。
此三人是因为犯了庙规被逐出庙去,他们受不了庙中饮食清淡,乘人不备,偷偷在山上打猎开荤,还将流浪狗带回寺庙偷偷养起来,宰杀以供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