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说:“我这几年身体不大好,大夫说,大约没多少日子了。那天晚上,我梦见了梅香,看见她在温鸿羲身下挣扎,第二天一早,我就做了决定。”
周氏从小跟着神婆母亲讨生活,神婆会的那些,她有什么不会的呢。
于是绞了一个纸人,写了温鸿羲的生辰八字,放进香囊里,埋在了花园中。
温鸿羲的身体莫名的差了下来,终于一病不起。
说完这些,周氏轻轻呼出一口气。
“大人,我都说完了。”周氏道:“这香囊和纸人,我承认是我所为。至于他的头颅为何不见了,我确实不知。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害人,要他头颅何用?”
周氏仿佛放下所有,说完之后整个人不见惧怕,反而轻松起来。
倒是温嘉荣的表情很纠结。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诅咒杀人,这里面有许多纠缠。
周氏是有问题,但温鸿羲也有问题,这事情若摊开在阳光下,只怕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周氏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只有温礼一个孩子,还是温家的人。
温家不一样。
温家是做生意的,有那么多人,要脸要名声。
用温家的名声来换周氏的命,温家换不起。
方明宴沉吟片刻,也觉得这事情温家未必愿意深究,但周氏行厌胜之术一定要带走审查,于是便想让人将周氏带走。
果然温嘉荣见了,简直比她亲儿子还要着急,甚至给她说情。
这事情,两边都有错,能不能官府高抬贵手,让他们家自己处理吧。
“自己处理?”方明宴看一眼温嘉荣:“你要对周氏动私刑吗?”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温嘉荣连忙道:“只是此事,此事时隔多年,周姨娘的母亲已经过世,我父亲也已经过世,恩怨情仇,都是周姨娘听说,也没个证据,怕是会有误会。而这一个香囊,一个纸人……我父亲确实是病逝,可若说是因此而病,哪有这么神奇。”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和大家的想法一样。
就算周氏有要温鸿羲命的心,但她做的这个事情,在地上埋一个香囊和纸人,真的就能要人命吗?
只怕是心理作用,多过现实作用吧。
“此事我自有安排。”
说完,方明宴就让人将周氏压走了。
周氏一副视死如归模样走了,温嘉荣郁闷不已,仿佛被抓的是他一样。本来这几天就没睡好,今天晚上跟睡不着觉了。
这一出是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姜云心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直到周氏被压走,这才过来跟方明宴说话。
“大人,我有一个想法。”姜云心还拿着从地上挖出来的香囊:“我想把这府里,所有会女红的人绣的香囊,都看一下。”
“恩?”方明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
姜云心低声说了一句,方明宴点头。
立刻吩咐方明宴,让府里所有会刺绣的人,无论是姨娘还是丫鬟,婆子还是小姐,就算是个男人,只要会刺绣的,每人拿一件自己的绣品交过来。
温嘉荣不解。
从地里挖出来的香囊不是已经找到主人了吗?这又是在干什么?
不过方明宴没有跟他解释。
温嘉荣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下去。
他心里现在七上八下的,已经有一点后悔了。
为什么要把父亲埋在那个地方呢,早知道会惹出那么多事端,就换个地方埋了。
只要换一个刑狱司没有路过的地方,就不会被发现,父亲不会被从地下挖出来,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人都已经死了,生前的那些事情越挖越深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温家深陷泥潭。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