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普通人家也没沈大山家这么复杂。
就像沈信中家,都是靠着祖业过日子,这种情况家里父母走了,儿子们均分家产即可,最多主祭的长房长孙多分一点,谁也说不出二话来,即便有点矛盾那也好掰扯清楚。
可沈大山家有继室,大房二房还都比三房能干有本事,家业多半又是靠着二房挣的。
这种情况若是不提前分清楚谁是谁的,届时没得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若是父母尸骨未寒,家里儿孙便闹得反目成仇,说出去该多难听。
沈大山听沈信中也这么说,心里总算有点安慰,又看向屋内众人:“既然分家,本该不偏不倚的,但咱家房子是老二出钱盖的,四十六亩地,有十八亩都是老二出钱买的,家里的银钱也多是老二挣来的,本该给二房多分些,可如今灾年间,家里总不好饿死人的,只能让二房亏点,阿进,你同意吗?”
沈进沉吟了下,才道:“爷,您先说说这家咋分。”
沈老头这几日已经把这事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早已有了章程。
他把一旁一个包裹拎过来,打开,里头有一些银子铜钱和房地契,又看向赵氏和徐氏:“把王氏的陪嫁银子和首饰都拿出来。”
赵氏心里一个咯噔,但有族长在,她也不敢再干那撒泼打滚的事,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磨磨唧唧去把她私人的小箱子搬了出来。
徐氏也急得不行,但见赵氏都拿银子去了,只好回屋把王氏的两副耳环给拿了过来。
等东西拿齐了,沈老头点点银钱,先是把二房的五十二两银子、三百大钱和两套首饰分出来。
用块旧布包好:“这是你们娘的陪嫁,阿进,你先拿着。”
沈进诧异看了眼老爷子,却也上前接过包裹。
赵氏、沈昌和徐氏死死盯着那包裹,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只觉心如刀割一般。
可到底碍着族长在,他们也不好意思干那抢人家娘嫁妆的事。
沈老头又开始清算起来:“除了王氏的陪嫁银子,家里还剩十八两银子,十三千铜钱,这些均分为五,三房一家拿一份,另两份我和兰娘收着,一份算作我和兰娘的,一份算作娇娥日后的嫁妆。”
“家里四十六亩地,大房分十亩,二房分二十亩,三房分八亩,我和兰娘留八亩,其中四亩算我的,我日后靠着大房赡养,等我走后我的四亩地留给大房,另四亩归兰娘,她日后靠着三房赡养,她那四亩地也留给三房。”
“另外咱家院子后头还有两亩二分菜地,均分为四,三房各占一块,我占一块,等我走后,我的那块菜地也归大房,兰娘没有。”
“还有家里的房子,房子虽是老二出钱盖的,但地是我的,盖房也全家都出力了,大房三房还是一家占两间屋子,厨房柴房和后院一分菜地这些还是公用的,等我和兰娘走后,正屋三间留给二房,这房契就归二房拿着。”
“家里的粮食你们也知道,拢共不到十石粮,还有两只母鸡,这些咱就不分了,如今灾年咱得齐心合力过日子,吃饭还搁一锅吃,等灾年过去咱再分锅吃,不过往后你们谁出去挣了粮食银钱,就都算自个的了,不用再交公。”
随着沈老头每说一句,赵氏、沈昌、徐氏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沈福、沈进却听得很是诧异。
这样分家虽二房吃了点亏,毕竟如今家里的粮食,都是沈瑞挣来的银钱买的,但已经比他们预想的结果好太多了。
最后沈老头又看了周氏一眼:“还得辛苦老大家的一两年,如今家里一锅吃饭,饭还归你做,但各房的衣裳各房洗,其他公中活计,各房也都得分担点,二房就算了,家里粮食不分二房吃亏,公中活计不用他们来干,等灾年熬过去,你就顾着自个家就成了,不用管其他人。”
周氏忙道:“是,爹,儿媳不辛苦的。”
沈老头点点头,又看向沈福和沈进:“往后阿坚和阿策念书的事,也靠着你们各房供着了,我是没能耐管了,这俩娃聪颖,你们可得把俩娃供出来啊。”
沈福和沈进忙点头。
事实上换太平年间,只要不供着三房,他们也不愁供不起自家孩子念书。
沈老头像是卸下一桩心事般长叹了口气,一瞬间像是老了许多。
沈福、周氏、沈坚、沈进和沈策看着老爷子,一时间心里都怪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