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东间。
赵氏拉着沈昌嘘寒问暖的。
沈昌穿着身灰白学子长衫,但许是里头的袄子穿得厚,衣衫鼓鼓的,头上戴了个儒巾。
儒巾在当朝初期,本只有未及第的举人能戴,但后来逐渐变成士人、儒生皆可戴,戴上这顶巾,穿上长衫,出门人便能被人一眼认出是读书人。
他个头要比沈家其他男人矮些,不胖不瘦,五官实在平庸,唯一的优点便是皮肤白些。
沈老头见到最看重的三儿子回来了,也很高兴,不免问他几句学业。
“昌儿,最近念书可有长进了?”
沈昌眸光微闪:“那当然,先生还夸我了,说来年我若下场,必中童生。”
沈老头顿时笑出了声:“那就好,那就好。”
赵氏也笑道:“我就说我儿能行的!”
一旁坐着的徐氏也笑。
谁知沈昌又叹了口气:“哎,不过来年的童试给取消了。”
沈老头蹙起眉:“咋回事啊?是旱灾的关系吗?”
“正是,如今外头饥荒成这样,听说又冒出了劳什子义军,如今府台大人和县尊大人都焦头烂额呢,哪还有功夫举办童试。”
沈老头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外头还有义军了?”
沈昌不是很在意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想来是不成气候的。”
沈老头却有些忧虑:“那义军在哪儿呢?不会来到咱这地界吧?”
“听说是靠近河南一带的地界乱了起来,该暂时影响不到咱这边。”
沈老头这才松了口气。
沈昌又道:“对了,爹,我方才回来时,咋觉得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他方才回来时,总觉村里的人看他没好眼神,就好像看坏人似的,搞得他一头雾水。
沈老头疑惑蹙起眉。
正这时,听到外头有人喊。
“爷!”沈清冲着正屋大喊了声。
窗子就在炕边,沈老头抬手推开窗:“咋?”
沈清:“族长堂爷喊你去一趟嘞。”
“哦。”沈老头下意识应了声,然后下炕穿上鞋。
旋即才想起问:“他喊我干啥?”
沈清:“你去了就知道了呗,他喊你这会就去。”
沈老头:“……哦。”
他又看向赵氏和沈昌:“我去趟族长家。”
赵氏没好气应了声:“嗯。”
待沈老头走了,赵氏往窗外看了眼,见二房的人回屋去了,才没好气跟沈昌道:“二房那小丫头可真是反了天了,昨儿在家都敢指着我骂了。”
“啥?”沈昌顿时瞪圆了眼睛,“她骂娘啥了?”
赵氏动了动唇,突然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能说那死丫头骂她贪了王氏的银子了吗?
别说她,就是徐氏这个被沈清骂得狗血喷头的,都怪不好意思说的,只能自个生闷气。
沈昌蹙起眉:“到底咋回事啊,娘。”
赵氏犹豫了会儿,才说:“估摸是想把王氏那陪嫁银子讨回去,还说等她大舅回来她就去告状去。”
沈昌噗笑一声:“还她大舅呢,那王家人都不认她了,可把她能耐坏了。”
赵氏撇撇嘴,又把这事放到了一旁,说起了正事:“今年你啥时候休假啊?你爹可是说了,今年冬天若是不落雪,来年就不让你去学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