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 武道修行者抱拳道:“我乃王成,鲁云门弟子。” 柳平道:“在下陈双羽。” “陈双羽老弟,你是哪一派的弟子?”王成问道。 “在下神天宗真传弟子。”柳平道。 “神天宗啊,原来你是名门大派弟子。”王成咂舌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神天宗弟子大多是剑修刀客,每每冲杀在前,死伤比一般门派更为惨烈,命魂殿的魂灯都已灭了三成。”柳平面不改色的道。 “果然是大派风采,让人钦佩!”王成叹息道。 魂灯和修行者的命魂天然绑定,一旦修行者身陨,魂灯自灭。 但魂灯的制作过程相当麻烦,历经数十道工艺,横跨炼器、道法、卦术,还需要修为高绝之辈亲自炼制,才可以为门下弟子点燃魂灯。 所以往往只有名门大派,才有专门放置魂灯的命魂殿。 所以…… 柳平也是有魂灯的。 尽管现在兵荒马乱,一时间宗门顾不上,但他身陨之后,或早或晚,必定会有人前来查看他的情况。 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柳平只能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规劝对方别动什么歪心思。 话说完。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王成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皱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 柳平迅速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储物袋。 几枚灵石。 一柄刀。 铜钱一串。 两本普通的修道典籍。 几粒可怜巴巴的辟谷丹。 然后就没有了。 这些应该都是师父提前准备的,非常符合柳平身为百生派炼气弟子的身份。 不过—— 恐怕师父也没算到,自己一醒过来,就遇上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因此而陷入险境。 师父没算到? 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 柳平微眯双眼。 自己的伤正在飞速痊愈,只要不动,就几乎不疼。 但若要立刻投入战斗,与一个诡异的死人分个高下,那还差得远。 况且对方乃是筑基修士,说不定还生出了神通。 如果对方有神通,那根本没得打。 却见王成晃动了下脖子,随意的将手放在储物袋上,问道:“陈老弟,身为真传弟子,按说你该有些防身的手段,为何落至如今田地?” 柳平唉声叹息道:“碰上妖魔主力部队,没办法。” 王成跟着叹道:“那你还真是倒霉。” 柳平在担架中微微侧了侧身,将手也搭在腰间的储物袋上,这才开口道:“人全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毕竟我的防御手段最多,这真是万幸之事。” “没错。”王成赞同道。 以陈双羽的实力,就算有再多的手段,在妖魔主力大军面前也不够看。 甚至他能活下来,都是一种奇迹。 想通了这一节,王成的手从储物袋上松开,口中呢喃道:“天快亮了……” “是的,天快亮了。”柳平接话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柳平顿时心有所感。 王成身上的气息变了,目光也多了几丝冷冽之意。 ——我说错了什么? 柳平立刻回想,却发现刚才所有的话都没有破绽。 唯有最后一句“天快亮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猛然想起之前那名修行者的话。 “现在已是卯时,再有一刻钟,你身上的药效就会消失,到时候我再给你用一次药,巩固一下。” 卯时? 不对。 天色尚暗,为何已至卯时。 假如真是卯时,天应该已经亮了。 但天色始终保持着漆黑。 难道…… 白昼并不会来临? 这个答案非常容易推断出来,但—— 它太离谱。 柳平心中飞快想着,却见王成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笑着说道: “陈老弟,我这里有几粒上好的疗伤丹,开战以来一直舍不得吃,刚才吃了一粒,身上的伤便全好了,如今我与你在此共患难,索性赠与你一枚,你且试试看,保准有奇效。” 柳平看了一眼那几枚丹药。 但见那丹药呈火红色,内里有一根金线冒出,在丹体表面形成一轮氤氲的光,颇有几分卖相。 “控鹤丹!”柳平动容道。 “正是控鹤丹,陈老弟,要不要试试?”王成笑道。 “多谢王大哥。” “哈哈,你不嫌弃我这丹药,我就很高兴了。” “怎么可能嫌弃,这可是控鹤丹!”柳平感激的抱拳道。 ——狗屁的控鹤丹。 真正的控鹤丹能让白骨生肌,连丹田破碎都救得回来,又怎会在一名小门小派的武道修士手中? 况且别人识不得这丹药,他柳平又如何不晓得这丹药是什么? 这丹药看上去像控鹤丹,实际却冒出两股丹气,一浓一淡。 浓的是包在外面的控鹤丹,淡的是内里的毒丹。 毒丹亦是一样的气味。 只不过,毒丹是一粒魔虫之卵,能将人变成某种恐怖的傀儡。 这就让柳平真正重视起来了。 神天宗的修士擅长冲锋陷阵,亦擅长各种战阵防御之法,但宗门内却没有丹道类的分支。 也是难为了这王成,心中忌惮“陈双羽”手中那些并不存在的防身手段,便想出一条用毒丹杀人的计谋。 ——但是为什么? 假若自己真是陈双羽,背后便有长老庇护,一身无数底牌,更有魂灯随时照命。 而且那两名修士随时都会回返。 一句“天快亮了”,这个死人立刻就要杀自己,根本不考虑自己会不会上当,简直是魔怔了一般。 自己之所以没撕破脸皮,仅仅是因为骤然苏醒,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 但现在看来,没办法了。 柳平目光落在虚空之中,意念轻轻一动。 一瞬。 虚空中,那个闪烁不停的字符在他眼前展开,化作一行小字: “由于经费不足,本序列无法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