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楚虞现在由头到脚全是腥臭味，-1层走廊里的变异人至少有十个，他出刀精准狠厉，刀刀瞄准心脏，动脉的压力下，如同扎破灌满水气球，血像喷泉洒在他身上。

变异人的血不止是血腥味，还伴随黏稠浓液，凝绝的陈旧血浆，搅合在一起臭不可闻，如同顿顿吃肉，从来不刷牙的人，朝别人张开嘴用力哈气。

楚虞翻出办公室的矿泉水，甩掉风衣外套，若无其事冲洗头发上污秽，“我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乔伊曲指掩住鼻子，心中暗语，这里最奇怪的不就是你吗？

“哪里奇怪？”

楚虞捋起湿漉漉发丝，思索着道：“雷天说这个世界降临的是辐射灾难，我们见到的变异人应该是被辐射之后变异的。”

“头发后面还有，如果不介意，我可与帮你。”乔伊朝他伸出手。

楚虞睨他眼，递过水瓶，“根据刚才我用眼镜看到的情况，变异人首先是从穷奇公司内部开始，他们似乎再研究什么东西……”

“我捡到一本日记，穷奇公司的研究员认为这不是变异，而是感染，这可能是某种辐射病毒。”

刚才共同经历过一场激烈大战，他对乔伊的警惕减退一截，男人的友谊往往来的就是这么快。

“如果是辐射病毒，嗯……”乔伊轻柔冲洗他韧性的黑发，沉吟，“感染源在哪里？”

楚虞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不同于其他病毒，辐射本身无处不在，太阳射出的紫外线，医院里的X线束扫描机，厨房里的电磁炉，这些全部是辐射的一种，但这些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

能把人变得面部全非，丧失本性，变成可怖的怪物，必然是极强的危险辐射。

变异人不同恐怖片里的丧尸，完全是死物，变异人的血是热的，残余人类情绪，甚至像陈松野曾经遇到的，舌头没有完全退化，还能与人沟通。

楚虞推测他们感染了一种强劲辐射病毒，一旦进入人体，人类的细胞终止延续，辐射病毒细胞攻城略地，完全将人类的痕迹歼灭。

能让整个地球七十亿人共同陷入辐射危机，必然是毁天灭地的辐射能量，这个辐射——是从哪儿来的？

苍白日光灯下，楚虞后颈胫骨清晰，皮肤呈现冰一样的冷感，乔伊凝视几秒，挪开视线，“我是从R国传送的，据我观察，那里的变异人数量和你们这差不多。”

楚虞回头看他，“你之前经历的世界，遇到过类似情况没？”

一颗危能炸弹原地爆炸，所造成的辐射只能使一座城市沦陷，现在全世界陷入辐射危机，可连源头在哪儿都难以查寻。

乔伊拿起剩余的水抿一口，润润干涩嗓子，“没有。

“不过——”乔伊眯着眼睛笑起来，“我们是觉醒者，体质超越常人，暂时没有感受到辐射带来的危害，但普通人……”

楚虞心知肚明。

辐射无形无影，存在于世间万物，即便感染辐射病毒的变异者死了，挫骨扬灰，深埋地下三百米，但尸体身上的辐射并不会消失，只要是呼吸空气的人，就会被辐射袭击。

很快，世界要天翻地覆了。

乔伊看出他的忧虑，温声款款安慰道：“不用担心，一旦被辐射污染，普通人最多只能活几天，他们不会很痛苦。”

滴———

刺耳的警报音响起，穷奇公司大厅的报警系统被人触发了，楚虞和乔伊对视一瞬，立刻向大厅冲去。

大厅和进来时一致，楚虞拉下报警声阀，前台桌下钻出一颗脑袋瓜，沐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俩。

“还好！是你们两个！”沐木拍拍狂跳心脏。

楚虞端量他满身灰土，形容狼狈，“牧野纯和雷天呢？”

沐木双手捂住脸，“他们两打起来了。”

乔伊皱眉，不悦地说：“我们现在是一个团体，他们为什么打架？”

“我也不知道。”沐木哆哆嗦嗦，鼻音黏着哭腔，“好像抢什么东西，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伊抽出胸口丝巾递给他，“先不要哭，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用管。”

沐木泪花涌出来，亮堂堂大眼睛可怜兮兮，“雷队长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好多血，他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雷天受伤了？”乔伊关切追问。

沐木点点头，握紧乔伊的丝巾，“我担心牧野纯会来找你们麻烦，所以才来找你们，看到你们没事太好了。”

乔伊宽慰拍拍他瘦弱的肩膀，“不用害怕，有两个哥哥在这里。”

说完，他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甚至不耐烦的楚虞。

楚虞冷淡嗯一声，敷衍道：“流血而已，小问题，睡一觉就好了。”

沐木:“……”

你还是人吗？

沐木顺势抱住乔伊的腰，瘦小身躯瑟瑟发抖，“哥哥，我还能活着回去吗？我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没事，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体带给你父母。”乔伊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

沐木暗自咬牙，可怜巴巴地问：“雷队长怎么办？”

乔伊思索，“他在哪里？”

“二十四层。”

“我们去看看他的情况。”乔伊推开沐木，眼神朝楚虞示意。

楚虞面无表情，环抱手臂跟上去，他是沐木最讨厌的那种男人，对待孩子没有任何爱心。

静寂廊道时明时灭，房顶透出大片黑色水渍，硕大实验老鼠已经不怕人，擦着脚面飞驰而去。

穿过一间间办公室，沐木若有所思地站在铁门前，推开门缝，“好像是这间。”

科室牌不翼而飞，楚虞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房间里没有灯，黑漆漆的看不清，沐木关切轻唤：“雷队长，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