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逝水,叶落纷飞,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农家小院几度春秋去,燕返杨柳枯,桃谢春又来,风吹散,雨打湿,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
永德三十年
大夏
正值夜深人静。
“哒哒哒——”
一匹快马在官道上疾驰,马蹄的急促打破了深夜的宁静,马背上一个短衣传令官神色焦急地挥动手中的马鞭。
骏马嘶鸣,马鬃飞扬。
不知道疾行了多久,一座巍峨矗立,高大雄伟的城门映入眼帘。
守门的士兵见竟然有人敢深夜在官道上疾驰,顿时大惊失色,高声呵斥道:“来者何人,京畿重地,夜深严禁纵马疾行。”
“吁——”
传令官一勒缰绳,高声喊道:“吾乃传令官,事情紧急,速速打开城门。”
守将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后,不由大骇,高声喊道:“快!快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传令兵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
天阶夜色凉如水,在京城皇宫内的永德帝却失眠了。
他在龙床上几经辗转后,终于无奈地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招来了值夜的小太监,“崔公公呢?”
小太监低眉顺眼,不敢抬头,“启禀圣上,师父今儿不值夜,回去歇着了。”
永德帝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小太监看见永德帝有起身的意思,立马跪行至龙榻边,取了靴子小心翼翼地给永德帝穿上。
寝殿香炉内青烟袅袅,永德帝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起身,打算移驾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却见一太监神色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启禀圣上,京华门首将传信,彭宰执于宫门外求见陛下,说有十万火急的情报。”
宫门酉时下钥,什么情况如此紧急?
永德帝听完眉毛皱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沉声道:
“宣。”
……
次日。
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
福德书院里,一个身材修长一袭青衫,鬓如剪裁,眉眼间隐含英气的少年郎正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少年当初平平无奇的眉眼已经长开,垂在后脑的童子辫也被一头青丝所取代。
寝舍内很安静,少年对面坐了一位约莫十三的少女,少女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婉可人,一边托着香腮,一边偷瞄眼前的少年。
“哥哥,你和蔡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去府城参考院试啊?”
李凌峰手中的笔一顿,笑着看向眼前的丫头,“三日后吧,怎么啦?”
何琳月摇摇头,芊芊玉手伸向桌案上的砚台,为李凌峰磨起墨来,“哦……”
看着何琳月脸上的不舍,李凌峰也不由轻叹一声,此次一别,如果自己府试过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小丫头了。
想到这里,李凌峰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去柜子里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一个木雕的手镯。
手镯雕工精妙无双,中间是镂空的,外面是木香花瓣纹,是李凌峰亲手所雕,内侧还刻有“琳月”二字。
这木雕手艺还是他和刘一刀讨教来的,这些年手艺已经可以出师了。
在福德书院的这几年,李凌峰亲眼看着小丫头从小小一个长得如现在一般亭亭玉立,心中也不甚欣慰,颇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
李凌峰在心里是真正把何琳月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的,平时对她也宠爱有加,就连老师也常说李凌峰把自己的小女儿惯坏了。
何举人是自谦,毕竟何琳月的性格可不像是被惯坏的人该有的样子,她温柔知礼,饱读诗书,但很少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诗啊,或者词句什么的。
这些年和李凌峰一起长大,性格也不像小时候一般怯怯的,开怀了不少。
李凌峰拿着木香镯,拉过妹妹的手,把镯子轻轻套在小丫头洁白的皓腕上,出声安慰道,“哥哥只是去考试,这里有我的家,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好吧……”
听见李凌峰的安慰,何琳月收回小手,晃了晃手腕上的木香镯,乖巧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