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是古代典型的读书人代表,除了对科考关心外,压根没有什么事能让秀才老爷放在心里,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当然,既然儿子提出来了,李老二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一只羊要放,两只羊也要放。
再怎么说,他和老三也是兄弟,李凌峰也是他的侄儿,这点肚量他还是有的。
张氏听了后惊讶不已,没想到有个秀才二伯还是有好处的,自己儿子也能去跟着听学,这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听到李仕仁的话后张氏的嘴就笑得没合拢过,对李仕仁的态度都热络了不少:“那我就替来水多谢他二伯和仁哥儿了。”
张氏是个简单又朴实的农村女人,她的心思单纯且善良,什么事都摆在脸上,才得了二房这一点恩惠,就把之前心中积压的不满都忘了。
嗯。
老娘“知恩图报”的这种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因为小四婶送来的“支持费”,一有机会就在他耳朵边念叨四叔四婶的恩情,让他日后不能忘了。
张氏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比天气变化还快,李凌峰早已经习惯了。
见张氏直接替自己应了下来,他也不推脱,乐得接受。前世考试考得多,但今生还是头一遭,多学学,多看看,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哩。
二伯好歹也是秀才,要不是为了科考,说不定还是个教书先生呢,不要钱的东西不嫖白不嫖。
于是他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双眸明亮,对着小堂弟感谢道:“那小侄儿就麻烦二伯了。”
李仕仁连忙挥挥手,自从胡金宝的事后,他已经在心里默默的将来水弟弟划归为自己人了,所以脸上也露出真挚的笑容。
“不麻烦。那你一会儿过来,父亲现在还在书房里,等你来了我们在一起去找他。”
说完后看见李凌峰点头答应,李仕仁才又迈着小腿离开。
“这仁哥儿真是个好的,对你也不傲气。”张氏为李凌峰量完身,摸着他的头柔声念叨道:“你以后也要多和他走动着,在书院蒙学,爹娘不在身边,兄弟两人也能互相照料着……”
说到底,张氏还是担心儿子。
将母邗沟上,留家白邗阴。月明闻杜宇,南北总关心。
可能天下的母亲都是如此吧,就算儿子懂事,不用自己操心。但还是会忍不住思念和担心,担心自己家的皮孩子吃不好穿不暖睡不饱。
张氏也是这样一个平凡的母亲。
她可能也没真的想听儿子的回答,自顾自的说完后,就因为要为李凌峰做衣服的事将刚刚心中小小的不快掩盖了,然后风风火火的进屋去找针线布料,打算今天就动手。
李凌峰失笑,拿着笔墨纸砚朝二房走去,打算去找小堂哥。
人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院内传来一阵背书的声音,李凌峰走了进去就看见李仕仁摇着小脑袋正在院里背诗:
秋露霜凝夜冻寒,路遥车远离人难;
白日才见秋色好,落日霞晖过远滩。
李仕仁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念出声音来,再配上他摇头晃脑的动作和小人儿的模样,让李凌峰禁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觉得有趣,就在旁边多看了一会儿。
来了大夏有不少时日了,李凌峰发现大夏朝书生念书时大多配有这样的动作,那种感觉好像是不摇着脑袋背书就是对文字不尊重似的。
不过虽然自己是现代人思维,但他可不会自觉清高,毕竟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标志和文化认同。
李凌峰觉得有趣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因为李仕仁是个小孩子,没想到做这样的动作竟然显得如此老练通达,熟悉得让人错愕。
其次,则是突然想起了兰亭集序里王羲之所写的“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不禁由此及彼,联想到若后之视吾是否亦如吾今之视他人?
这才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