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今天因为心中记挂的事情多,的确有些不专心,见东曙的神色生动活泼,不知是得了哪里的好消息,也兴兴头头地凑过头去追问:“好东曙,你和我直说吧。”
东曙道:“下个月初一,咱们府上有宴请咧,到时候要来许多神君神女,不知道多辉煌热闹。”
他们虽然在上界数一数二的神君府邸上,然而南临君并不像其他许多神君喜好来往结交,南临素来喜静,又有一份孤高的性子在,府上从来很安宁,少有这样宴请的场合。
因此对于他们这些小仙来说,一场宴请便是难得的热闹了。更何况以南临君的身份,纵使现在不晓得宴请的都是什么人,但一定也是整个上界能排上名号的上神了。
小竹和东曙一般,他们这样的小仙对于上神有种天然的仰望与崇敬,闻言也是欣然。
不过东曙随即又说:“唉,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排上咱们进去服侍,好使咱们也多见见上神们的姿容。”
这的确是一重难,他们虽然也算靠近南临君的洒扫小仆了,只是合府上下像他们这个品阶的小仆也不少,到时候怎么安排还不都是看那些管事的仙长们,如果没有能递送的好处,也轮不着小竹和东曙染指这等好差事。
小竹没有像东曙一样丰富的情绪转变,他的心态随和,向来是轮得着就开心,轮不着也随性。这么多年来做得最大胆出格的事情就是偷偷随着南临去人界罢了。
“也不管了,到时候若是排不上咱们俩近了服侍,咱们得闲偷去看看谁能知道?”东曙道,“只要没人瞧见,你不说我不说,来来往往的小仙那么多,咱们躲一天都没人晓得,往后只闷在心里便是了。”
东曙说完,本以为小竹会反对。他最知道小竹的性子谨慎又乖巧的,却没料想小竹这次倒像是把话听进去了,琢磨着说:“那么多小仙,只要不说就没人知道的。”
东曙眼里放光,不住点头道:“可不是么,便算是咱们说好了。”
他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终于兴头下去些,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下。
屋里头的亮光灭了,黑暗之中,小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府上的小仙那么多,自己不过是人堆中不起眼的一小个。秘密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现在自己下界陪神君睡觉的秘密随着神君忘却,反而只有小竹自己知道了。
只要他咬紧牙关谁也不告诉,那他身怀神君血脉的事永远都是个秘密。如此一来,无论是他要洒扫,要送水,都泯然众小仙了。
待自己将小笋诞下,放在下界竹林中生养,也不会有其他人晓得。
也许,也许他可以一直在南临君府上做一个小仆从,这也是他和南临最合理也是最初的距离。
上神与小仙之间本来就相隔天堑,因着自己的一份私心而有过的短暂交汇也不代表什么,小竹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此时稍一忖度越发想得通透。
因此倒豁然开朗起来,少了缠绵心思与叹息愁绪,多了些窃得小笋的秘而不宣,以及往后这事切不能让外人知道,包括南临本人都要瞒得死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