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接着他的话头道:“这桃源境中不止诡寺一个麻烦。”
灵气复苏时代,人的集体认知与信仰,某种程度上是能造神招鬼的。
赵鲤不知道那传说中统治阴司的宋帝君成了气候没有。
外边那个说什么被聻鬼缠身的孩子,撞上了诡事。
照着外边那个大树上吊死人的数量,和此地人对阴司传说的坚信程度,这里诡事只怕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沉吟了片刻,赵鲤决断道:“想再多无济于事,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情报。”
卢照听她这话便觉不好,刚要拦已听赵鲤道:“我会和那对爷孙回去他们家,卢爷你留在此地坐镇,看住船,随时准备配合我的行动。”
赵鲤越来越强,已经少有队友能跟上她的脚步。
某些情况下,她一人行动确实比多人更加方便。
赵鲤命令既下,卢照歇了要劝阻的心思,自听令行事。
……
年幼的孩子,半昏半睡骑在一头小毛驴的背上。
赵鲤手上牵着小毛驴的绳头。
随行在侧的老人,经过那株有数具横尸的吊死鬼树下时显得尤为不安。
赵鲤察觉宽慰道:“别担心,那些尸体稍后有人……有鬼会处理。”
听她这杀鬼毁尸一条龙娴熟又淡定的语气,老人长叹了口气。
尽管不愿意将人带回去,但他哪有反抗的余地。
“要回我们村子,得走上半日。”
顿了顿他又说:“我家孙儿被聻纠缠,恐牵连了姑娘。”
赵鲤摸了摸悬在腰侧的佩刀:“老人家别担心,只管走就行。”
桃源境山路崎岖难行,赵鲤便让这老人也骑上毛驴。
但这老人胆小得很,鞠躬又作揖,就是不敢上去。
没奈何赵鲤让他扶着毛驴的鞍边走。
眼见夕阳西下,居住的村子还要走些距离,老人肉眼可见变得着急,自发加快了脚步。
天只余下一线白时,赵鲤神情微动。
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了上来。
她缓缓按住刀柄,拇指抵在刀柄上,等待那跟随之物按捺不住上前。
这时,毛驴背上的孩子突然咳嗽两声,他爷爷心疼道:“三娃别怕,马上到家了。”
他朝着山坡下一指:“姑娘,那便是我们住的乱葬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赵鲤见山下一个小村子。
村如其名,破破烂烂死气沉沉。
正是晚饭时间,赵鲤没看见有几户人家有炊烟,更遑论点灯。
只在毛驴的驴蹄得得行过村子中心时,赵鲤察觉到有些视线在窗后窥看。
老人领赵鲤到了一间民宅前,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了姑娘,家里实在破烂。”
他这话倒真不是谦虚,赵鲤头一次看见这么肉眼可见穷苦的人家。
“自五六被判服劳役又无含口钱赎买,家中失了顶梁柱,境况越来越糟。”
“哦,五六是我儿子。”
老人一边解释着一边让开门的位置,邀赵鲤进去。
赵鲤却回头,望向村口方向。
夜幕降临,村口处笼罩黑暗中。
隐约见得一个浑身血迹的影子,披头散发立在村口。
听见五六这名字时,微抬头。
一双满是淤青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毛驴背上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