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煊赫一时的大家族,到现在后代只剩沈晏一根独苗,最重要的转折点,就是这桩巫蛊案。
当时沈家老太爷也牵涉其中,虽然保得身家性命,却是被褫夺官身三代不可科考。
五年后,沈氏满门全灭。
只有在外游历的沈之行,带着当时才八岁的沈晏逃得性命。
为了保住沈晏,为了得到权势向仇家复仇,科考上进无路的沈之行自阉入宫,做了太监。
沈家的起伏,年幼的沈晏全程经历。
他似乎回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沈家当时发生了什么,除了当事人,已经无人知晓。
但赵鲤却知道,沈家叔侄后续对仇敌的报复,十分酷烈。
今上隆庆帝的叔叔南都王谋逆案案发后,便是被沈之行亲自督刑,赤身烹死在铜鼎之中。
但这世界上,仇恨有时候并不会因为敌人被消灭而消失放下。
赵鲤忐忑站在旁边,不知如何劝慰。
许久,沈晏控制住失控的情绪,长长吐了口气:“说来可笑,这桩巫蛊案的起因,却是因为太子妃失宠想要求子。”
提到太子妃时,沈晏面上闪过一丝厉色:“那个蠢货女人,听信朱提侍女妖言,私下设淫祀,祭祀多子鬼母。”
“那时太子受奸人攻讦……”
“而后巫蛊案发,牵连甚广。”
“边疆战事顿起,大景军队直入朱提、夜狼,此战大胜,绞首十万。”
听见绞首十万,赵鲤再一次感觉牙疼。
朱提和夜狼两处芝麻大小的地方,怎么可能养得起十万军队。
这战功记载的绞首十万,九成九都应该是两地的无辜百姓,被大景的武将砍下头颅充作了军功。
甚至从之后,大景大批向着两地迁移百姓来看,当时那一战,两地说是被灭种换血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得胜后,先帝命毁祠破庙,抹去了多自鬼母的存在。”
“时至今日,除了朱提、夜狼旧民,只怕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多子鬼母了。”
听了沈晏的话,赵鲤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时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沈大人,南斋会不会是朱提遗民?”
算一算时间,完全有可能。
这样也能解释,南斋唆使常姓师徒在盛京施鲁班厌胜之术,人为的折腾出一个地狱图。
如果当时没有阴错阳差被赵鲤撞破,再多酝酿和一年半载,一旦爆发,盛京将成人间活地狱。
南斋这么做,除了反人类,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他在为死去的族人复仇。
赵鲤眼睛一亮,这样或许就能解释,南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阴毒反人类行为。
沈晏赞许的点了点头:“极有可能,而且多子鬼母的教义中,就有原始欢愉与生殖崇拜。”
“还有,那尊等待装脏的肉傀儡。”
大景户籍造鱼鳞册,百姓官吏离开出生地,外出游历,均需要合理的理由和印信记录。
疑似朱提遗民,在大景游历,去岁回到大景,出入河房……
几项叠加,搜寻范围缩小许多。
彻底摸查户籍,或许便能抓住南斋的尾巴。
而不再被动的保护等待。
赵鲤和沈晏对视一眼,眼中同时浮现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