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清池市市中心。
这里即将举办一场尸体艺术展览,展出一宗神秘作品,作品的创作者是近两年来最负盛名也最负骂名的行为艺术家。
他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却因出格颠覆的作品一次次挑战人们的审美和认知底线,引起轩然大波。
艺术中心人满为患,薛旺领着几个同学一进一楼大厅,就发现是个人都在往一个方向看。
那是个男人。
当事人却仿佛没意识到这点,兀自抖了抖左手食指和中指上的烟灰,正低头和人打电话。
他一米八的样子,身材高瘦,一头乌黑的短发,斜眉入鬓,眉骨挺,桃花眼,下颌线清晰干净,冷着脸的时候,有股子不针对任何人的傲慢,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视其他一切为尘埃。
长相却俊中带点文秀,唇的形状和眼尾的弧度让他细微表情变换间,极容易有令人怦然心动的少年感。
打电话的手上戴满大大小小的粗糙钢戒,右手腕上的机械表内,齿轮巨大锋利,身上笔挺的银白色制服倒是贵气,可举手投足间却又完全没有沉稳端正感,给人的直观感觉大约介于轻佻风趣和漠然随性之间。
很年轻,估计连二十岁都没有。
一楼一时有些安静,来参观展览穿这么华丽,显然不合时宜,可他的颜值却让原本社死性的尴尬都变成了说不出嘲讽的惊艳,更何况人家神情自然,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薛旺盯着那人的眉毛鼻子眼睛看了又看,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那是不是谢隙……?”
薛旺身后几人静默着,完全不敢信这是学校里穷又孤僻惹人嫌恶、连颜值都救不了他的谢隙。
薛旺:“谢隙!”
谢隙挂了电话,回头正看到薛旺,神色微微意外。
这人算他在大学里唯一说得上话的,是个土豪富二代,八大家族的人。
薛旺丢下身后一群人跑过来,猛地看清他腕上百万级别他自己都没舍得买的高定表,呆住了:“你……你这这这,哪个富婆包养你了?”
谢隙愣了下,缓缓笑了,眼带揶揄。
“不是你穿这么浮夸干嘛?”薛旺小声说。
谢隙说:“哗众取宠啊。”
薛旺愣了下:“什么?”
谢隙刚要说话,前头小跑过来一个美女,抬头瞪了一眼谢隙,抱歉地冲薛旺道:“不好意思,借个人,要来不及了。”
她拽着谢隙就往前走,谢隙回身,朝薛旺比了个拜拜的手势。
薛旺在原地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追已经消失的二人。
赶过去的时候,展厅里忽然爆发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
薛旺个头高,看得清清楚楚。
台上主持人抛砖引玉地说了几句后,那个之前还在同他说话的谢隙,堂而皇之地……横抱了个女人出来。
薛旺身侧的几个女同学霎时瞪大了眼睛。
如果说抱人的是学校里任何一个大佬,都很正常,毕竟这个年纪,嚣张热烈点情有可原,可这人是女性绝缘体谢隙。
更何况他孤僻,明明最讨厌被别人关注,对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封闭抵触的姿态,如今却是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
“操他搞什么?”薛旺道。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什么情况?
……那个女人是谁?
这种地方、隆重的穿着、还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展台上……
谢隙不会是……怎么可能?那玩的可是尸体艺术……
同行的男生望着台上被聚光灯笼罩的谢隙,脸色微微难看。
台上,谢隙把身材娇小的女人抱出来后,之前那个美女立即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台中央。
谢隙戴着白色手套,他抱人抱的是膝盖和腰背两处位置,是极绅士的抱法。
他将女人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轻拨下,女人的手无力地垂到了身体两侧。
谢隙把她稳稳放到椅子上,摆正了她的身体和脑袋。
台下人终于看清了台上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没有一丝后天努力的痕迹,她只化了个淡极的妆容,眉毛根根走向清晰,肌肤上的细微瑕疵都肉眼可见,呈现出真实却最动人的模样。
她盘着温婉的盘发,纯白的裙仙气飘飘,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纯粹美好。
这样的美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多半是柔弱、平坦、纤瘦的,可是造物主或许太优待她,矜持端庄的裙,都遮不住底下的窈窕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