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来大哥,顾七的心里微微有些发虚——他到顾家的时候,大哥已经出去上大学了,他们之间并不是很亲近,所以按理来讲,大哥并不像是二哥和妈妈一样偏袒他。
如果生日宴上大哥回来了,有可能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把顾戚找回来。
所以顾七暗戳戳的希望大哥不要回来了,这个家里只有他和妈妈、二哥就够了。
说起来二哥,顾七悄悄抬眼扫了一眼,看妈妈在跟几位阿姨聊天,暂时顾不上他,就悄咪咪的从宴会大厅跑出来,一路直奔着三楼卧室冲上去了。
他在二哥门外敲了敲,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声烦躁的“进”。
顾七推开门,就看见顾意正在背对着他、呲牙咧嘴的穿西装。
因为今天的场合比较正式,所以他们穿的都是小西装,紧紧的裹着腰身,勾勒出流畅的身体线条,灯光一照格外挺拔。
年轻的小孩儿没见过多少世面,都牟足了劲儿要在今天表现一下。
可顾意偏偏在昨天受了伤。
顾七之前就猜到顾意是想去教训顾戚,他心里虽然不赞同这种方式,但是又觉得顾意是哥哥,教训顾戚理所当然,所以也没阻止,但谁料昨天晚上顾意回来之后后背和脖子上都是伤疤,一看就是被咬的,鲜血淋漓的,十分吓人。
顾意本来就是去打人的,他怕顾夫人知道,所以被咬了之后也没敢说,硬撑着没去医院,随便用水洗了一下,结果到今天这伤口也没有好的趋向,甚至还火烧火燎的疼。
“妈的,那人身上有病菌吧。”顾意在心里头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打个疫苗之类的呢,顾七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了:“二哥,好了没有?妈妈等着咱们呢。”
顾意匆匆套上衣服,丝绸摩擦过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他急匆匆披上外套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来了来了——哎,对了,那个乡巴佬来了没有?”
顾意背地里都是喊顾戚乡巴佬的,因为顾戚第一次找上来的时候,脚上穿着破掉的胶鞋,露出来的脚趾指甲又长又黑,满是泥垢,一张脸红的像是猴屁股,嘴唇皲裂,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
从那时候起,顾意就十分嫌弃他。
他对顾戚完全没有一点感情,少年人的喜恶直白又坦荡,他不喜欢的,就都该滚远点。
“没有。”顾七跟在顾意身后,声音又轻又细,淹没在了顾意的脚步声中:“妈妈去叫他了,他不来。”
顾意低低的骂了一句什么,大概就是“他敢来我就把他踹出去”之类的,然后加快速度下了楼。
顾家生日宴开起来的时候,顾戚正在江彧的卧室里帮江彧擦身体。
宽阔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不远处的落地窗中落进来,月光穿过窗户,形成了一个倾斜的角度,打在床上,明暗的分界线将江彧分成了两部分。
窗外的月光打进来,正好照耀在江彧的身体上,江彧微垂着头,后脖颈一块圆骨微凸,挺拔的肩脊被月光映的一片皎洁,顾戚拿起毛巾,在江彧的身上擦了一通。
江彧这两天一直处于半醒不醒的状态,叫他的时候有反应,但是一直睁不开眼,唯一能让顾戚安心的就是江彧的骨骼逐渐健壮,身形也比原先大了不少,这都是进化的标志。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昏迷这么久。
“啊!顾戚,顾戚!”正在顾戚把江彧的被子盖上的时候,卧室门外、楼上走廊里又爆发出了刘琛的声音:“你快过来看啊,那边打起来啦!”
刘琛说的是隔壁顾家,他这人爱热闹,干脆就趴在别墅三楼的窗户上往外看,正好能看到顾家的大院子,视野很好。
他亲眼看到顾七在台上讲话的时候,身后一位保姆突然暴起,扑到顾七身上狠狠地咬了顾七后脖颈一口,顾意反应快,抽出香槟瓶子回头砸了保姆的脑袋。
“砰”的一下,保姆倒在地上抽搐,随即保姆的脑袋裂开了两半,她鲜红的脑组织里长出了两根长长的触角,缠住了过来扶她、问她怎么了的朋友,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被缠住的人愣了许久,在剧痛传来时,失控的喊出了声:“啊——”
——
“前头那是怎么了啊?”顾家院子的座位上,坐在后面的一位女士饿得发慌,咬着一块牛排,本来正在埋头苦吃,听见动静后有些好奇地问旁边的朋友:“保姆打人了?”
但她一侧头,就看见身边的朋友尖叫着跑开,四周的朋友们看向她,也都惊呼着退开。
“怎么了啊这是?”她茫然的举着刀叉,从刀叉的反射面上,看到了自己长出了黝黑口器的脸。
想...吃肉。
好饿啊。
——
宴会出问题的时候刘琛站在高处,傻兮兮的站了许久,清清楚楚的看见几个人蹲在一起,围在一个女士的旁边,他换了几个角度,只看见了溢出来的血。
一场豪华宴会突然变成了血腥现场,生日祝词还没说完,宴会上就开始上演了吃人行,满院子的宾客四处逃跑,而刘琛几乎被吓懵了。
吃人啊,这是在吃人啊!
过去的十八年里,他遇见过最可怕的不过是醉了酒的父亲、校园暴力的同学,以及昨天莫名其妙发疯的班长。
想到昨天的班长,刘琛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班长的姿态形容突然跟下面的人微妙的重合在了一起,刘琛捂着嘴,连一点颤音都不敢再发出来了,僵硬着脖子,直勾勾的看着下面。
他看到了被咬了一口的顾七。
顾七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他捂着被咬伤的脖子,站在顾意身后,几乎都要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这应该是他的成人宴,是他彻底把顾戚赶出顾家的狂欢,是他最高兴的一天,可是这一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