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訾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虽说大家都住在皇城脚下,但不同的人贫富差距还是很大的,虽然他这辈子是权宦出身,上辈子也是个普普通通的无产阶级。
另外一个人插嘴说:“这都是昨晚的事情了,消息早就烂大街了。你不知道吧,今天审刑司的人集体出动,去各大青楼抓了不少人,云香楼、百花阁、南风苑、品香楼都去了一圈。”
“老娘诶,这年头逛窑子还能被抓?”
来了来了,宋訾立马竖起耳朵,就听那个自诩掌握内部消息的人一脸神秘道:“你傻呀,白天哪来逛窑子的,被抓的都是管事和老鸨,那些老鸨脸都哭花了,脸上两斤粉哗哗掉,都是老妖婆。”
宋訾听了好些说法,终于弄明白了。上头对多个官员狎妓格外不满意,便下旨勒令整顿青楼。但青楼都是合法开的,他们又凭什么抓人,凭的是青楼仗着背后势力、逼良为娼、强买强卖这一条。
官府作为这种烟花之地的保护伞,平日里对一些违规操作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儿个爱逛青楼的抓了一批,今儿个还窝在府上压惊呢,谁敢顶着风口出头。加上群众举报,这些时日,这些烟花之地肯定要冷清收敛不少。
“不仅是那些管事,连带着以前的旧账都被翻出来好些呢。”
摆摊的老伯一直默不作声的听人议论,听到这里开口说:“我看那,那些卖儿卖女的,心忒坏了,活该被抓进去。今儿个正逢我家里有喜事,这顿茶请大家喝了。”
他也不敢妄议天子,可老伯家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从小娇养长大,如宝如珠的护着,就因为被京城里一个姓周的纨绔子盯上上,硬是要他家女儿嫁过去做妾,一家人都快哭瞎了眼睛。
对方的靠山不算特别大,只是亲姐嫁了个五品官,可五品对于他们这种没有任何关系的普通人家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官。
得罪了那纨绔,他连摆摊都要被人找麻烦,要是匆匆把女儿嫁出去吧,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要是势力不够,嫁过去是祸害两家人。可那纨绔子弟真不是什么好归宿,小门小户人家的闺女,没那么多心计,新鲜劲过了,就被人当草芥一般抛弃了。
更要命的事,他们还打听到,这纨绔子以前就做过逼良为娼的事情,愁得头发都发白了一半,结果正正好,遇上审刑司来抓人了。
有高人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说那纨绔子弟就做过这种事情,他们也是逼得没办法,大着胆子去煞神面前一举报,真把那家伙逮进去了。那审刑司一个刀疤脸的小哥还安抚他们说,这次凡是犯过事的,绝对不会轻易放出来。
就算是真的出来了,风声这么紧,这些人暂时也不敢做什么。反正一家人开心得不得了,今儿个还买了一万响的鞭炮和柚子叶来去晦气。之前审刑司的名声可难听了,按老伯看哪,都是那些坏人刻意败坏了青天大老爷的名声,以后谁说审刑司人的坏话,他跟谁急。
宋訾可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扇扇翅膀,还引起了这么一场席卷青楼的飓风,连带着审刑司的名声都好了不少。他看老伯头发花白,实在不太好意思喝老人家免费的茶,特地多买了几个茶饼,给钱的时候给的是一两碎银:“剩下的不用找了。”
他打听到了审刑司的动向,绕小路蹲守,还真和大部队碰上了头:“司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撇下我一个呢?”
看到他的脸,凌夷神色复杂:“本来没多大点事,你不是轮值没睡够,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反正人都已经抓完了,你来了正好,和我一起去审案。”
就算是查案,凌夷也万万不敢再让宋小七踏入烟花之地一步,虽说今日里有些老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但陛下颁布命令的初衷并没有那么善良美好:“不是想去烟花之地查案,接下来就让你们查个够。”
宋訾的事情已经过了,审刑司的罚却没下来,今日这说不上威风的忙碌,便是陛下对他们的罚。说实话,这不痛不痒的惩罚比凌夷想得要轻太多,看来今日早上陛下的心情还不错。
虽说他们受罚是因为宋訾,可入青楼扮演烟花之地的女子,起因的确是他要偿还私情。他能为了私情强求宋小七服从命令,陛下自然能为了私情惩罚自己。他欠了旧人的债已经还清了,面对让他们免于受罚的功臣,凌夷自然不会搅了对方的清梦。
宋訾看了凌夷神情,确定对方和昨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心下松了口气,不是特地把他撇下好,小新人刚上任就被穿小鞋,以后日子可不好过,他把腰侧的佩剑扶正,态度积极:“好嘞。”
这个时候的宋訾是万万没想到,青楼人员混杂,这一通乱抓,再一审,还真审出点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