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处,万籁俱寂,半晌那发言的小辈被敲了一个脑瓜崩:“肤浅至极,宋明成四十一了,老梆菜一个。比宋明成好看的多了,齐探花不好看?王尚书不好看?后宫里那些宫妃不好看?”
富贵养人,左相的确保养得不错,仍然是翩翩君子的模样,眼角的细纹一点都没损害他的容颜,反而为他增添岁月涤荡的沉淀之美。可任由谁都说不敢昧着良心说左相比年轻官员和宫妃们颜色好。
几个问句下来,那小辈乖乖闭了嘴,完全没想到他们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正确的答案。天子瞧宋明成顺眼,自然是因为这张和年轻情郎有些相似的脸,爱屋及乌罢了。
不过这份爱意格外浅薄,也仅仅只是在吵架的时候,让天子对他有一点点偏心罢了,真踩到了司马彦的红线上,皇帝动起手来可绝不会心慈手软。
话题转到宫妃上,右相,不,前右相一派心生一计:“不日便是大选,陛下子嗣未丰,宫里也该添新人了。我记得宋明成那厮有一女,容貌姣好,倒是十分合适皇后之位。”
“爹,我不懂,咱们和宋明成不是敌对吗,怎么还要替宋明成之女造势。”那可是皇后之位啊,一国之母,谁家不以家中出皇后为荣,若是皇后生的嫡长子,继承大统,那可是一个家族的荣耀。
“不,这个主意好。”缓过劲来的前右相道,“物极必反,陛下的性子,越是宣扬,他越是容易厌恶。圣眷隆恩浩荡,也要看宋明成有没有着福气享。”
皇帝如今二十有六,登基已有十年,按照选秀三年一办的规矩,除去为先皇守孝耽搁的那一回,也办了两次大选,有心的朝臣自然送了不少族中姑娘进去。可只要心疼自家姑娘的,心里没有一个不后悔的。
天子有病,疯起来的时候连娇滴滴的宫妃都下得去手,还有几个月便是第三次大选,这次已经没有哪家大臣敢把女儿塞进去了。有的倒不是心疼女儿,是怕人在宫中出了事,还牵连了自己,就皇帝那个疯劲,指不定哪天看谁不顺眼,就来个株连九族套餐。皇后之位若是有这么容易,后位便不会空悬至今。
他们找不出宋明成到底如何得宠没关系,让天子憎恶一个人可比喜欢一个人容易千百倍,物极必反,他们要送宋家这一场泼天富贵,高高捧起,再一举送他们进地狱。
万家人在家中商议,宋明成那边却没有能够继续春风得意下去,他去问伤药的时候,相府也差人来请太医。
“你怎么在这?”看到府上小厮,左相十分诧异。
“相爷,夫人晕过去了,大小姐差我来请太医。”
宋明成没想到,自己之前眼皮乱跳的祸事会应在家里,他立马告了假,跟着坐马车赶回去。
好在太医诊断,明安郡主不过是一时急气攻心,没有大碍。
“夫人怎么会突然晕倒。”守着的丫鬟吞吞吐吐。
宋明成厉声道:“明月,你如实告知。”
听了几句前因后果,他差点被气出脑溢血,他在朝堂大获全胜,这逆子直接抄家,顽劣不堪也就罢了,还闹出这等丑事。他直接抄起卧房里的鸡毛掸子:“逆子在哪,给我上家法!”
醒过来的明安郡主见状忙阻拦:“别。”
宋菁跟着跑出去:“娘亲,我去拦。”
等进了小院,宋明成却不见宋訾身影,他问宋訾贴身书童:“少爷呢?”
那书童道:“少爷有事出去了,还给您留了一封信”
面对怒发冲天的家主,书童战战兢兢的双手奉上那封宋訾交代转交的信件。
信件上宋訾写的一手正儿八经的楷书:“爹,孩儿知道您一时想不开,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上是不能勉强的,您消消气,等您消气了我在回来。不肖子,宋訾留”
站在相府外的少年郎看了眼相府,扶正头上斗笠,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开玩笑,他又不是傻瓜,为家付出这么多,还要挨一顿毒打,傻子才不跑呢。
宋訾深吸一口气,其实此时此刻,他同样心乱如麻,并不比亲爹亲妈好到哪去。事已至此,在开口出柜的时候,他就做了开弓绝无回头箭的觉悟。他要进宫,找心上人亲亲安慰才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