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咬牙切齿:“徐庭耀,你多管什么闲事?你又凭什么让你的人押我?”
被喊作徐庭耀的人笑笑:“我只知道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女子,而明镜门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未多与孙乾废话,徐庭耀让人把他押下去了。
解决完孙乾这一茬后,徐庭耀重新去看舒静怡和舒静柔:“既无事,我送你们回府。”
他视线也从卫灵儿身上扫过,但卫灵儿面生,便没有多言。
卫灵儿却将从地上拾到的一块白玉玉佩朝徐庭耀递过去,礼貌询问:“这是徐公子的玉佩吗?”
徐庭耀瞥向卫灵儿手中的东西,手指不动声色往腰间一摸,没有摸到自己的东西,这才点头:“是,多谢这位小娘子。”他接过那枚玉佩,三两下佩戴回腰间。
舒静怡从惊吓中缓过神,压下眼泪,如仍在赏花宴,忙不迭向徐庭耀介绍。
“庭耀哥哥,这是我从江南来的卫家表姐。”
舒静怡同样向卫灵儿介绍徐庭耀的身份。
便宜大表哥的恩师徐阔之子,舒静怡口中嘉敏姐姐的兄长,徐庭耀,和徐嘉敏同在明镜门任职。
卫灵儿福身与徐庭耀见了个礼。
徐庭耀回一礼,寒暄过两句,翻身上马,护送舒静怡几个人回舒家。
把人送到,徐庭耀没有多留也未入府喝茶小坐便驱马离开。
行事之间颇有几分雷厉风行的意味。
在锦绣阁外突然冒出来的孙乾虽然没有伤到她们几人,但难免影响心情。
三人回府之后首先去正院向薛念兰请安。
发生那样一件事,没有瞒着的道理,故向薛念兰提及孙乾之事。
来龙去脉皆说个一清二楚。
舒静怡想起孙乾的嘴脸,忍不住扁嘴巴,满腹的委屈:“娘,幸好这桩婚事已经退了,否则嫁入孙家,我当真不敢想会如何。”
薛念兰得知孙乾险些伤了舒静怡,连忙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细细察看。
舒静怡说:“娘,我没受伤,是灵儿表姐和三妹妹护我,加上庭耀哥哥及时赶到……”
薛念兰确认女儿无事,不似之前紧张,皱着眉:“孙家才遭过一劫,居然还敢这般无法无天,当街做出这种事情来。下次出门也得带上几名护卫才行,谁知道他们往后会不会发疯。”
“灵儿,柔儿,多亏你们在。”
“你们也都受惊了,晚些我命人熬安神汤,与你们都送过去,要记得喝。”
卫灵儿和舒静柔齐齐应是。
舒静怡说:“也要多谢庭耀哥哥。”
薛念兰轻轻颔首:“我会让人准备一份谢礼送去徐家的。”
“这件事得告诉老爷,那孙家不知造什么孽,实在叫人心惊肉跳。”
正说着话,徐嬷嬷又从外面快步进来,神色紧张。
她与几个人见过礼后,看向薛念兰,小声说:“夫人……”
薛念兰看一看三个小娘子,让她们先回去休息,舒静怡、舒静柔和卫灵儿便从里间出来了。
她们走后,薛念兰问徐嬷嬷:“何事?”
徐嬷嬷压低声音:“夫人,不知为何,大公子似惹怒老爷,老爷正在书房外对他用家法。”
薛念兰脸色骤变。
她霍然起身,顾不上别的当即往外走去。
舒静怡、舒静柔和卫灵儿尚未走远,忽见薛念兰急匆匆从正院出来。
眼瞧着自己娘亲神色焦急,脸上藏不住的担忧之色,舒静怡快步迎上去:“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卫灵儿和舒静柔也走过来。
薛念兰看一看她们三人,缓一口气道:“老爷在对大公子用家法,我得马上过去老爷的书房。”
此话一出,几人皆惊。
舒静怡错愕中道:“娘,我也去!”
“大哥哥再有错,爹爹也不应该对大哥哥用家法啊!”
舒静柔少有如舒静怡一样变得着急。
“母亲,我也要去。”
卫灵儿听见薛念兰的话之后,和舒静怡、舒静柔一样吃惊。
甚至是更为吃惊。
最终,卫灵儿、舒静柔和舒静怡都随薛念兰赶过去舒衡的书房。
她们到的时候,舒瑾正跪在书房外的院子里。
舒衡脸上看得见的怒火滔天,手中一根藤鞭狠狠抽在舒瑾的背上,那挺直的后背已然血迹斑斑。
而舒瑾一动不动承受着,眉眼冷淡。
这样的冷淡,在如此情景下,又透出几分的冷傲。
舒静怡瞧见舒瑾背上的伤便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巴掉眼泪。
薛念兰慌忙上前两步劝着舒衡:“老爷消消气,这样下去,大公子的身子骨会受不住的。”
舒衡瞥向舒瑾,压着怒气道:“他受不住?”
“我看他受得住得很!就是打死了,也是他自找的!”
他一把推开薛念兰,手中藤鞭又一次举起,朝舒瑾背上抽过去。
这一鞭却没有落在舒瑾的背上。
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只觉眼前一道身影忽而一晃,已有人扑了上去护舒瑾。
是……卫灵儿……
众人又惊。
硬生生受下那一藤鞭彻骨的疼,卫灵儿半跪在舒瑾身后,双手扶住舒瑾的肩膀,拿自己的身体护住他。疼痛虽令她眸中含泪,但她忍住哭意,仰头去看微怔的舒衡:“不要这样对大表哥,姨父,大表哥如今已只剩你这位父亲。”
“我和枣儿没有了爹娘。”
“很苦的,”她的眼泪终是扑簌簌落下,“真的很苦的。”
原本直挺挺跪在地、一动不动,也半分不屈服的舒瑾在这一刻偏了下头。
他没能看清楚卫灵儿的脸。
然而感觉得到她的眼泪落下来,一颗一颗砸在他后颈。
一颗又一颗。
那样滚烫的泪,几能将人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