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这一团住在漓江饭点,顾名思义,位于漓江边上,离桂林的城市地标象鼻山不远,象鼻山原名漓山,位于桂林市内桃花江与漓江汇流处,山因酷似一只站在江边伸鼻豪饮漓江甘泉的巨象而得名,象鼻和象腿之间是一个标志性的圆洞,江水穿洞而过,水中见月,故名水月洞,特别有《西游记》的魔幻味道,很适合做贞子小姐的老巢,和蜘蛛精、白骨精争一日之长短。每逢月夜,水月洞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正是风月无边,宋蓟北处士《和水月洞韵》诗:“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形象地描绘了这一绝妙景致,两个著名诗人张孝祥和范成大还为这个洞的洞名打过一场笔墨官司。
可惜坡叔没文化,对那些诗词歌赋、摩崖石刻、历史人物、盛衰典故统统不感兴趣,啪、啪、啪一轮狂照,满足了到此一游的自豪感以后直接回了酒店,连累龙大才子也没有时间对如此江山细细作一番考研。贞子小姐乐得清闲,宣告六点集中吃晚饭,然后夜游漓江,当然不是免费的,每位盛惠人民币五十元,也就是坡子(新加坡元)十元左右,因为实在太便宜了,结果闲着也是闲着的光头大叔们在晚饭后毫不犹豫地全体上了贼船。
船离开码头的时候四周黑咕隆咚的,既没灯光也没月光,看上去霸气侧漏的光头大叔其实有点心虚兼肾虚,在后面拉了龙泉一把压低声音问:“看这阵势,我怎么觉得是要吃板刀面还是馄饨的干活?”龙泉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游船边“嗖、嗖”窜出一条竹排,排头挂着风灯,一位老大手持长竿,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身混江龙李俊的拉风打扮震撼登场。却见他竹竿一招,排上飞起两道暗器,光头大叔赶紧把脖子一缩,还好,暗器不是冲他去的,直接插到江里。大叔不尴不尬地摸摸光头伸长脖子一看,原来是两只黑漆漆的鱼鹰。
鱼鹰逆水飞潜,风灯照出了它们水中拉得长长的、流线型的曼妙身姿。忽听扑棱棱一声水响,一只鱼鹰飞出水面,扑楞着翅膀跃上竹排,翻着眼睛,梗着脖子,一副引吭高歌的甫士,夜色下相当诡异,颇似八大山人笔下那极具个人色彩的怪鸟。
山歌之乡果然名不虚传,连水鸟都来摆拍个K歌之王的定型照,接下来不知是要唱首《大鱼》还是《我的地盘我做主》。船老大却完全不给这扁毛畜牲面子,很不客气地伸手一抄,早已把鱼鹰脖子拎住,顺手一捋,挤出一条活蹦乱跳的河鱼。细看之下,原来鱼鹰的脖子套了个绳圈,稍大一点的鱼就会卡住,吞不进胃里。一旦它们逮着了鱼,老大就第一时间把它们的劳动成果没收掉,多谢都没有一句!顶多打赏一条小鱼,小得根本入不了镜,然后鱼鹰又继续做抓它的大鱼去了。
龙泉摇摇头,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鱼鹰是可笑的,明明给卡了脖子,还不懂变通,依然认它的死理,只盯着大鱼逮;鱼鹰也是可悲的,再多的努力也得不到认可,一切在老大眼里都是应该的。果如八大山人所叹:哭之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