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姑婆愿意照拂我们,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就告诉姑婆,姑婆一定会为你做主。’
祁株疲惫的闭上眼睛,轻声道,“今日小郡王大怒,回落脚处取长剑来找我。”
李娘子环着祁株的手臂骤然缩紧,手忙脚乱的检查祁株身上有没有伤口。
祁株抬手擦掉李娘子脸上的泪水,苦笑道,“我没事,他改主意了。”
“他怎么能动这样的心思!”李娘子抓着祁株的手臂要拉祁株起来,“我们去找老夫人,她定会为你做主。”
“做什么主?”祁株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反手拉住李娘子,“小郡王是自己改变主意,又不是别人将他拉开。我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李娘子满脸诧异的回过头,呐呐道,“姑婆心疼你,肯定不会允许他产生兄弟相残的念头。”
祁株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不符合年纪的沧桑,“小郡王这次被罚,下次恐怕真的要将长剑插在我身上才能消气,曾祖母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庇护我。”
李娘子脸上的惊诧更甚,颤抖着摸上祁株的脑门,“你......”
她想斥责祁株的想法不对,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反而背后的冷汗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将将祁株紧紧抱在怀里。
祁株这些话说给李娘子听,何尝又不是说给自己听。
他红着脸推开李娘子,转而握紧李娘子的手,语气中的歉意越来越浓,“我知道阿娘因为没能出生的兄长憎恨襄临郡主,但襄临郡主已经过世,你总不能用我的命去给小郡王添堵。阿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续娶,我还要给你和妹妹撑腰。我们......算了吧。”
李娘子先是怔住,继而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水,“我没有,阿娘真的没有,我怎么敢记恨她,阿娘全都是为了你。”
英国公府在老英国公过世后分家,新任英国公将兄弟们都分出的时候,顺便将自己庶子都分了出去,只留下大房长子,三房嫡次子和六房嫡幼子。
祁株的父亲就是六房嫡幼子。
当年祁六和还是襄临郡主府女郎的虞瑜相互倾心,虞珩的外祖母虞安却坚决反对这门婚事,屡次拒绝英国公府在各种场合的提亲,让英国公府很没面子。
英国公恼怒之下,为断了祁六的念想,也是表明英国公府没想吃‘天鹅肉’准备先为祁六纳个贵妾。
反正祁六只是幼子,没有高门妻族也无妨。
正养在英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李娘子,是短时间内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选。
英国公府老夫人是英国公的继母,唯一的女儿已经远嫁,只犹豫半天,就默认了英国公的决定。
李娘子是罪臣之后,本就不好找夫婿,就算是靠着英国公府老夫人,最多也是嫁给富商或者小吏,没理由也没立场不答应英国公府的要求。
成为祁六的贵妾后,李娘子不仅要牢记自己的使命,尽可能的让祁六忘记虞瑜,还要面对祁六的母亲,英国公夫人的不喜。
好在李娘子很快便有孕,才让英国公夫人放下偏见。
李娘子有孕半年时,英国公夫人过寿设宴。襄临郡主不肯赴宴,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虞瑜却偷偷出府,与友人共同来到英国公府。
始终老实呆在六房后院的李娘子猝不及防的看到满身怒气的虞瑜,还没说话就被狠狠的推了一把。
还没出生的孩子因此滑掉。
李娘子为此消沉了一段时间。
期间虞瑜和祁六被众目睽睽撞破行不雅之事,加上虞瑜的以死相逼,终于让襄临郡主松口。
虞瑜还是嫁给了祁六。
李娘子恨虞瑜,只要让虞瑜的日子不好过,她肯做任何事。
有了祁株后,李娘子就不敢恨了。
虞瑜能带走她的第一个孩子,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杀死祁株。
在虞瑜去世后小心翼翼的找小郡王的错处,再不着痕迹的放大这些错处,是为了让国公府的人能看得到祁株。
大房是长子也是英国公世子,世子夫人是信阳郡王的女儿,是武宁帝的儿女中少数传到现在的血脉,出嫁时得宗室上书,破格加封为郡主。
英国公世子对世子夫人敬重有加,一个庶子都不曾有。
三房嫡次子最不争气,多年过去,身上只有个七品致果副尉的勋职,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停歇,府内却只有发妻郑氏和独子七郎君。
她的小豚是还住在英国公府的三房人中,唯一的庶子。
只有小郡王骄横跋扈,才能衬托祁株聪明乖巧,让国公府当家人的目光短暂的停留在祁株身上。
祁株红着眼眶哄了泣不成声的李娘子半晌,也跟着流了许多眼泪。
等李娘子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祁株才哑着嗓子问,“曾祖母为什么要使人去国子监,将小郡王的名额从寒梅院划到寒竹院?”
他承担了小郡王的所有怒火,却始终不明白曾祖母如此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