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院长却万万没有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英国公府。
小郡王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从寒梅院换到寒竹院读书。
学堂中的其他人听到虞珩的话,脸上先是诧异,继而浮现由淡转浓的不自然。
他们也知道寒梅院和寒竹院的区别,此时被小郡王明晃晃的提出来,却仍旧会有窘迫的感觉,尤其是免试入学的人。
他们也是长安的天之骄子,从小在父母的慈爱宠溺,下人的吹捧下长大,入学国子监,是他们第一次彻底面对从前没有放在心上的现实。
他们出生就能俯视许多人的同时,也在被寒梅院的人俯视。
也许多年后,他们的未来不会比寒梅院的人差,甚至能超过寒梅院的人,或者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生来就不如某些人。
起码在此时此刻,他们还不能对小郡王行动话语间所表达的意思做到无动于衷。
尽管所有人知道,小郡王没有错,寒竹院确实不如寒梅院。
纪新雪的位置不错,能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
小郡王真乃狠人,只用一句话,就让学堂内的所有人都不自在。
姜院长艰难的扬起笑脸,对始终盯着她且目光越来越犀利的虞珩道,“是英国公府的管家拿着英国公的名帖来拜访祭酒,说您舍得不祁株,愿意来寒竹院陪伴祁株,祭酒才会改动名单。”
这是你们英国公府的问题,和国子监没问题!
没等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臭的虞珩开口,姜院长身后忽然响起虚弱的喘息声,“阿兄确实说过这话,家中长辈想让阿兄如愿,才特意麻烦祭酒,没想到阿兄的话竟然只是客套。”
祁株的惨白的脸上满是嘲弄,“哈,我竟然当真了。”
“可怜”早就回过神的张思仪摇了摇头,看向祁株的目光满是同情。
“呵”纪新雪在张思仪寻求认同的目光下意味不明的应声,算是为刚才‘莫名其妙’将张思仪拽倒道歉。
张思仪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纪新雪的下文,主动问道,“县主也认同在下的看法?”
“不”纪新雪一本正经的道,“我看到两条春虫。”
张思仪打了个哆嗦,握紧拳头看向四周,干巴巴的开口,“县主不要怕,某这就将虫子抓起来。”
纪新雪:......真蠢。
虞珩没分给祁株半点目光,执着的望着姜院长,“国子监会如何处置祁株?”
姜院长深吸了口气,再也无法维持笑容,“小郡王,你会来寒竹院而不是寒梅院,与祁株没有任何关系。”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十分生硬,姜院长停顿了下,才继续开口,“国子□□止对同窗动手,念在小郡王是初犯,只罚您抄写国子监的《学规》十遍。除此之外,我会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英国公。”
虞珩黑白分明的双眼中闪过嘲讽,猛得推开姜院长,直奔捂着肚子坐在桌子上,无声用袖子抹眼角的祁株。手握成拳狠狠砸在祁株的颧骨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姜院长刚扶着桌子站稳身形,就听见祁株的惨叫,眼中闪过浓浓的怒火,“小郡王!”
除此之外,学堂内的其他位置也都响起劝阻的声音。
不仅定北侯府的李金环和来自袁州的施宇去帮着姜院长拉虞珩,纪新雪身侧的张思仪也跑了过去。
愤怒中的小郡王杀伤力比一脚将祁株踹飞时还大,等赶来的侍卫小心翼翼的将已经力竭的小郡王拉起来时,不仅祁株变成猪头,李金环、张思仪和施宇的脸上也都不同程度的挂彩。
反而是最早拉架的姜院长看上去最为体面,起码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明显的伤痕。
国子监祭酒惊闻噩耗,硬是以接近六旬的年纪跑出二十岁的速度,踏入学学堂后立刻走向挂彩的几个人,哆嗦着嘴唇对唯一没挂彩的人道,“小、郡王?”
恹恹垂着头的虞珩不走心的‘嗯’了一声。
祭酒却流下感动的泪水,还好受伤的不是小郡王。
学堂外突然传来尖利的女音,“纪新雪!快出来!别让我......”
后面的话尖锐得破音,完全听不清是说了什么。
纪新雪大步从学堂后方走到门口,对祭酒道,“我没打架,可以走了吗?”
祭酒连连点头,因为宣明县主催得急,只能放弃留宁淑县主喝碗安神汤再走的想法。
刚亲眼见识过嫡兄欺压庶弟的学堂众人,皆面色复杂的目送纪新雪离开,心中闪过相同的想法。
‘可怜的宁淑县主。’
纪新雪刚出学堂大门,就见到不远处正对护卫比量拳头的四娘子,连忙小跑过去,“阿姐?”
四娘子见到纪新雪,立刻将纪新雪牢牢抱在怀里,“我就知道没人敢打你,挨揍的肯定不会是你!”
纪新雪假装没听出来四娘子的哭音,笨拙的伸手拍在四娘子背上,“我们回府给小阿婆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