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扬起小脸,无视叶青玄,望向季宴满眸都是委屈,“哥哥。”
季宴脸色一变,收了笑,“怎么了?”
母亲过世的早,季宴把这个妹妹当宝贝疙瘩,小时候她受了什么委屈便也是这样怯怯的喊他,躲在他身后不说话。
这会儿季央委委屈屈的一声喊可把季宴的心都给喊得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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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两单独说着话,季宴得知季央落水的事,一张俊脸都白了,将袖子一挽,气怒道:“那个小混蛋,抄十遍论语哪够。”
他左右看了看,从书架上拿了本千字文。
季央见他还真和霖哥儿较上劲来了,忙拉住他道:“祖母才说你沉稳了,我怎么一点没瞧出来。”
季宴不以为然,“你没听过什么叫本性难移?”
季央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话语弄的直发笑,把季宴拉了坐下,“父亲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又该动怒了。”
她说着自己却微微愣住,是啊,一个人的性子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裴知衍虽做了文臣,可就像是收了鞘的剑,即便藏起锋芒,骨子里凌厉也是变不了的。
季宴喝着茶见她出神,笑着打趣道:“你不是真想去父亲面前告我的状吧。”
“哥哥。”季央没心思与他拌嘴,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那日救我的人是裴世子。”
季宴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发愣。
裴世子?这世上哪还有第二个裴世子。
季宴把手里的杯子一搁,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你说裴知衍?”
他和裴知衍打过几次交道,这个人看着温文尔雅,像个翩翩公子,实则一点都不好对付,为人更是冷漠。
他曾亲眼见过有女子在裴知衍跟前跌倒,而他就那么不紧不慢退了半步,仍由对方扑进了水池里,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季宴想不到他这次竟然会那么好心对阿央出手相救。
季央点头,紧接着说出了让季宴脑瓜子嗡嗡直响的话,“我倾心于他。”
从季央住的小院出来,季宴还是头重脚轻的。
“时亭。”叶青玄不知从哪走了过来,“央央她如何了?”
季宴扯了扯嘴角,“你表妹没事。”
叶青玄手里拿着给季央带的小玩意儿,笑道:“我去看看她。”
季宴手臂一伸,勾肩搭背的把他拦了下来,“你表妹她困了,已经睡了。”
“你表妹?”叶青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们什么时候那么生疏了?”
季宴不自在地咳了声,叶青玄喜欢季央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阿央已经把话给他撂下了,非裴知衍不嫁……
阿央自小就没求过他什么事,对什么也都是淡淡,如今她跟自己开口,他怎么能不答应。
只能劝叶青玄想开点了。
季宴拍了拍叶青玄的肩,宽慰他的同时也安慰自己,他刚才对着阿央是满口答应了,可鬼知道能有什么法子让裴知衍就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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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苦恼了一夜的季宴骑着马慢悠悠的绕着灵泉寺打转,正想着寻个什么由头去裴知衍那里探探虚实,就被一群冲出来的官差给弄得措手不及。
“来者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冲在前面的侍卫大有一副要把他押下马的架势。
高义从后面走出来,他一眼认出季宴,拱手行了一礼,问道:“敢问季公子怎么会在此处。”
季宴手里握着马鞭,淡然道:“路过而已。”
高义四处看了一下,“世子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此处,季公子请回吧。”
季宴拉长了声音,“这样啊。”说着翻身下马,“虽是我误入,但为保谨慎,还是亲自去向世子说明一下的好。免得日后牵扯起来反倒麻烦。”
他朝高义抬了抬下巴,“带路。”又就近将牵马的缰绳往官兵手一扔,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高义有些傻眼,他怎么看季宴好像专程是冲世子来的。
高义将他带到一处禅房,“季公子请稍等片刻,属下去请世子。”
裴知衍正在接引大殿听一僧人讲经,他手中捏了串佛珠,指尖轻捻着珠子没有说话。
高义道:“属下这就请他离开。”
裴知衍沉默几许后道:“不必。”
僧人闻言双手合十退下,裴知衍又站了一会,将手中的佛珠随意搁在香案上,走出大殿。
高义还纳闷世子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当看到这一幕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季宴枯坐许久,茶都喝了两三杯裴知衍才姗姗来迟,他在季宴对面坐下,客气两句后道:“本官记得,山脚下应该立有衙门的告示,禁止上山,季公子怎么还会勿入。”
季宴想起被自己一脚踢到旁边的木牌,面不改色道:“我倒是没见着什么告示,对了,今早东南风刮得大,指不定是被吹哪去了。”
裴知衍点头,“我自然相信季公子的为人。”他看着季宴道:“或许是地钉打的不够深。”
季宴脸上的笑不尴不尬地挂着,“我看也是。”
“不过。”裴知衍笑得云淡风轻,声音清冽如春水淌过,“倘若真是与案情有牵扯,我可是会亲自去顺天府衙门究查。”
季宴在心中冷哼,还真是和他印象中的一样,一面客客气气的说话,一面又下棍子敲打,浑身上下就透着两个字,难搞。
若不是阿央有言在先,季宴已经想起身走人了,他笑说,“正巧遇见裴大人,我倒是有一事想烦请大人帮忙。”
“哦?”裴知衍抬了抬眼睑,“不知是何事?”
“查一个人。”
季宴笑眯眯道:“一个身上佩有云雷纹样玉佩的男子。”
高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看向季宴,一时竟分不出他是不是故意的。
裴知衍手搁在桌上,食指轻点了下桌面,“季公子不妨仔细说说。”
季宴见他果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不愿意阿央与他扯上关系,便有几分恼火地骂道:“一个偷了我季府宝贝的小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