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清明芒种粟,谷雨种大田。 寒冷的冬季过去,温暖的春天到来,眼下马上就是春分时节,又到了准备春耕的时候。 卢家湾大队部前院,一袋袋的谷种堆积成山,各个小队的人都过来领早稻的稻种。 继上次开会竞争兽医班名额之后,12个小队的队长再次齐聚。 而且这次他们不是一个人,每个人都带了自己的“队伍”。 10队的队长苏玉军两腿张开站着,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叼着自己手卷的烟,眯着眼睛看向那堆稻谷,“老张,今年的谷种你看过没有?怎么样?” 7队的队长唐先军咂吧两下嘴,“你还不相信小叶?这么多年了,他负责生产部分,就没出过差错。” 12队的队长候成根呵呵笑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老叶做事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事关几百号人一年的生计,哪个敢大意?” 6队的队长杨传福抓下头上的帽子,又敞开薄棉袄扇风,“这鬼天气,才2月头就这么大太阳,也不晓得今年风水顺不顺呐。” 唐先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个乌鸦嘴,伱不说话就肯定顺。” 杨传福瞟了他一眼,“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一句话将唐先军气个半死。 5队的队长张广文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烟杆,这时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年的谷种我看过,粒粒饱满,都是好种子。”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一年的收成好不好,种子是第一步,如果是良种,哪怕气候稍微差一些,也能通过“人定胜天”救回来。 可万一要是种子不行,你施再多的肥、灌再多的水,那也是在做无用功。 听见张广文说种子颗粒饱满,他们当然开心。 大家笑了一阵,苏玉军突然看着他问道,“老张,你怎么看上去有点不开心呢?” 这话一出,这一片小队长聚集的地方,渐渐安静下来。 其他人这才想起来,好像今天张广文的脸色确实不是太好,今天领种子,他怎么这个样子? 张广文看了众人一眼,又抽了口烟,才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轻声说道,“今年公社下了死规定,每个队要拿出两成的水田,种新稻谷。” 新稻谷?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两秒,杨传福才轻声问道,“什么新稻谷?” 张广文抿抿嘴,脸色颇为沉重,“就是去年报纸上,说可以增产200公斤的杂交水稻。” 一听这话,全场顿时静寂无声。 以前大家种的普通稻谷,亩产一般在200到250公斤左右,如果能风调雨顺,一亩地能产300公斤,那是顶了天! 增产200公斤,这是要唬谁啊?! 他们都种了一辈子地,只知道霉烂种子会影响到收成,什么时候种子可以增加这么多的产量了? 那不是耕田甩鞭——催牛吗。 想到这里,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 “杂交水稻?” 陈凡一手拿着笔记本和笔,一手摊开手里的稻种,满脸惊讶地看着叶树宝,“这就是杂交水稻?” 叶树宝脸色简直能苦出水来,一个劲地抽着闷烟。 “哎呀,怎么搞啊。” 肖烈文摘下帽子,愁得直抓头发,“公社钱书记说,这种杂交水稻的试验田数据是亩产500公斤,就算打了个折扣,放在我们这里种,一亩地最少也有7、800斤,相比以前可以涨7、8成,还说这些稻种,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哎哟,钱书记也算是个明白人,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