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芬离开到下葬他们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下葬当天下着小雨,阴沉的天空下有一群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的亲属围在墓地前,耳畔是经久不衰的雨声和听着牧师在一旁念着让人宁静的经文,大大小小的雨珠不断敲击着黑伞上。
那位多事的小姑又凑到傅斯昂面前,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转头说道:“斯昂,我们也不是想现在就宣读姑妈的遗嘱,只是眼下我们的生意到了瓶颈口,都是傅家人,你总不会看到我们变卖家产流落街头吧。”
傅斯昂面无表情,语气如同这场冰冷的小雨,他眼神一直前方墓碑上的照片,上面的陈芬看着一脸慈祥。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现在是在奶奶的葬礼上,别不识趣,我给你留的面子你最好存着。”
“傅斯昂,我们确实不是一家人,你从小就被排斥在外,要不是姑妈帮衬着留住你,此刻你不定在哪个桥边住着,别忘了,姑妈走了,这个家现在是大哥说了算……”
傅斯昂转身朝着前方守在两侧的保镖勾动了一下手指,那几个身手矫捷的保镖上前直接拖走了多嘴的小姑,一群人站在原地本来想为她出头,可当看到傅斯昂冷若冰霜的那张让人畏惧的脸就不敢再开口。
他推着眼镜看着众人,周围陷入一片唏嘘,“我可以当傅东是傅家人,但这个家此刻我说了算。”
牧师念完最后一句话后示意此次葬礼仪式落成,傅斯昂让身后那群只想走过程的人该回哪回哪,即便待在这里也等不到他们想要的遗嘱,说不定还会有另外的特殊待遇,那群人自然也不好在陈芬墓前大吵大闹,这要是传出去,就算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遗产,外界的人也能几口唾沫星子也淹死他们这番行为。
只觉天色渐暗,若不看钟表还真不知道此时是傍晚还是黎明,周围的树叶滴滴答答响着雨打在上面的动静,在陈芬对面就是傅老爷子和他夫人的墓碑。
杨子谦撑着雨伞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面前墓碑上的照片,想起往日种种她对自己的关怀,自己虽不是傅家人,可她却一直当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对待。
他现在很明白傅斯昂的心理情绪,就像当时他目睹他周伟跳楼那般,不同的是他和周伟没什么感情,只能算得上亲属关系,可傅斯昂不一样,在整个傅家,陈芬就是他最软肋的地方,如今这根软肋被硬生生给□□,不打麻药不治疗,只能任其痛得死去活来慢慢好。
陈芬留给他的话始终没有告诉傅斯昂,他之前跟她说过自己已经不恨他的话傅斯昂也未听到,甚至连那几桶烟花和他藏在角落里的照片都互相没有告知对方。
傅斯昂一把抓起他的手往回拖着,杨子谦想要挣扎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你要带我去哪?”
“奶奶的遗嘱她说过你必须要在场。”他的语气依旧冷漠不堪,似乎又回到以前。
两人在车上一直都未开口,半小时后傅斯昂来了个急转弯,杨子谦的身体倾向他的方向,在等红绿灯时,傅斯昂冷不防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多么想急切报复我,这是我和陈洲的私人恩怨,我已经给你订了明早去国外的机票,去找洛森,他现在需要你,至于你妹妹,我自会找人安排。”
“傅斯昂,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自以为是,所有的决定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从头到尾我不过就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工具,以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杨子谦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中憋闷,低声朝他怒吼着。
傅斯昂侧头看了他一眼,很冷静回道:“想要好好活命就乖乖听话,放心,我临死前一定会见上你一面,最后一刀由你来捅。”
他踩着油门奔向那栋高楼大厦中,以前总觉得他住的地方繁华冷清少了人味儿,现在没有一个人能来到此处探望他,就更像是被遗忘在山顶的灯塔,层层雾气掩埋下看不到它投射出来的光线。
陈芬的遗嘱早在傅老爷子出事故的时候便找律师拟定了,傅氏集团的股权是由股东大会决定,她从来不参与自然也不会管,只是明确表示傅老爷子的股权会全部落在傅斯昂的身上,傅东无权干涉买走,家中的房产和上亿资产也都是傅老爷子一点点打拼回来的,他当时觉得愧对陈芬便许诺日后在遗产方面她有决定干预权,他出事后按照规定将所有的财产都让陈芬来决定,傅老爷子曾说过让她不要对傅成文太过苛责,两人都是傅家子孙,就算她想补偿傅斯昂,也不要太亏待了傅成文。
一半的资产陈芬打算捐献给慈善机构算是给她两个儿子还债,另一半又分出一半给杨子谦,陈芬上前不能护着他,只能用坚固的物资条件让他生活好过一些,给傅成文留下两处房产,傅东有极少数的资金,其余归于傅斯昂所有,有一点傅斯昂说对了,傅家不养闲人,傅家其他亲属别想拿走一分钱。
杨子谦拿着手中的遗嘱双手颤抖着,傅斯昂倚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杨子谦,有时我还真后悔当初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