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利今日心情甚为郁闷,自己独喝了一点闷酒,郁郁不乐地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女儿结婚大事,不但没征求自己意见,而且还拒绝自己参加,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可仔细想想,自己究竟无可奈何,这些年他与女儿非但没加深感情,而且女儿更加仇恨自己。何长利心里明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牺牲女儿的太多,如果再一味的逼她,她如何能承受!“唉——就由着她去吧!”他不禁自言自语地叹了一声,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心里还是一直装着这个女儿的。想到这里,他慢慢睁开眼,长长叹一口气,就在这一瞬间,模模糊糊的眼睛透过车窗看到一位极熟悉的身影手里挥动着东西,正在砸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这简直是不可思议,难道是自己喝了点酒出现的幻觉?轿车风驰电掣已驶去很远,何长利又闭目养神,不在想什么,约过了十分钟,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便立刻令司机掉转头,驶回去。到了那辆被砸的车近前,何长利派司机去问那砸车人的踪影。
“刚才,砸你车的人去那了?”司机看两人既心疼,又窘迫、不安的样子,再看看这辆充其量不超八万元的家庭型轿车,便非常蔑视地问,嘴角向上撇的厉害。
男青年本来心烦到极点,看此人此种态度,不由气从心来,不耐烦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吼声吼气的道:“见他妈的鬼,谁知那醉鬼跑那儿。”
“我看刚才那人对你的车还是比较仁慈的,看你这副德行,就是个挨揍受打的货!”
男青年心里“咯噔”一下,今晚真是撞见鬼了,一个比一个凶。虽然这男青年说话做事有点过激,但头脑是极其灵活的;他明白,自己虽报了警,但那醉鬼早跑的无影无踪,即便警察也未必能抓到他,可自己的车还未上保险,有谁来赔。他估计警察几分钟就到,如果能引诱此人砸自己的车,岂不有了赔家。想毕,提高嗓门,斜瞪着眼:“怎么,你觉得砸的不厉害,可以再砸吗,”翻着白眼,非常不屑地又说,“我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愣头青!”
“就你这破车,脏了我的手。”司机仰着头不屑一顾地说。
男青年看司机不上当,慢慢逼近他,又激道:“明明没胆子,还充什么牛逼,呸——胆小如鼠!”
“你他妈的……”司机终于忍耐不住,拣起地上的铁棍,对着轿车乱打起来。
此时警车已到,迅速把司机制伏。男青年似发现救星,对着警察不停地哭诉,要求索赔他的车。
此时,何长利早已从自己的车里远远走来:“我令你询问情况,你却砸人家的车,成何体统!”气的他恨不能掴自己的司机两下。
警察看是何长利的人,急忙把司机放开。司机刚要向何长利解释什么,何长利恨瞪了他一眼。
男青年一直没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还停着这样一辆豪华的轿车,而车的主人竟是何长利,是一个平时自己听了就胆寒的人。“何……何总……”他嘴里吞吞吐吐地嘟囔着。
何长利朝他微微点着头:“小伙子,我的人给你砸坏车,一定给你赔偿。他是个鲁莽的人,回去我要严加管教!”表现的和蔼可亲、一脸的慈祥。
男青年听到“赔偿”二字,先是感到意外,先前他总是听到何长利的恶名,决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这般豪爽。便笑嘻嘻的凑过去,刚要说感激的话,被何长利一摆手打住:“不过,我有些事还要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呀。”
“那是,那是,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一字不差的汇报给何董事长。”
何长利听此,煞有介事地从兜里慢慢掏出一签字本,随手写了几个字,签上自己的名,说:“明天,凭这张支票,到我们公司领钱就可以。”说完,并没有把纸递给他,却牢牢地纂在自己手里,并问:“刚才,砸你车的醉鬼你认得?”
男青年摇摇头,实话实说地道:“不认得。”
“那你现在还能想起他长的什么样吗?”
“高高的个子,约有一米九,凌乱不堪的头发遮了半面脸,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长相。”男青年极其认真、虔敬地说,惟恐答的不好,何长利不把手里的纸给他。
何长利一边听,一边仔细考虑着,突然皱紧眉头,小声问:“你看他长的象不象李文州?”
男青年被这一句问懵了,摸着自己的脑袋说:“您说的是谁?我不认识呀。”
何长利恨恨瞪了他一眼,小声地又道:“就是文盛集团的创始人——李文州。”
“他不是早死了吗。”男青年感觉他问的莫名其妙。
“我是说他长的象不象?”何长利显然有些着急。
男青年仔细回想了一下,咂咂嘴,不敢确定地说:“有点象。”
“有点象!”何长利瞪大了眼睛,混乱的心几乎要跳出来,额头立刻渗出汗来。
“不过他说的是北京话,不是我们宇海人。”男青年这一句说的非常确定。
“说的北京话。”何长利思索着。难道真是自己喝了点酒,出现了幻觉,凭李文州的作风,无论他落魄到什么地步,也决然不会喝的烂醉,无端端地砸人家的车。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随手把手中的纸递给了男青年,大踏步走上车。李文州都死了这么长时间,自己还逾越不过他的那条鸿沟。平常,他时时提醒自己,只有卸去所有的思想压力和包袱,才会勇往无前,无往而不胜。想到这里,何长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道:“妈的,李文州早已灰飞烟灭,我还想他干什么。”是呀,他还想他干什么,此时他应该想他的伟大事业与未来。如此一想,突然挺起了胸,走上了自己的车,心里充满了无限信心和蓬勃的力气。
男青年满心欢喜的接过纸条,借路灯仔细去看,上面只写了1000元,而自己的车早砸的不成样子,抬头再看何长利,早坐上车一溜烟跑了。他拿着纸条,不敢相信的给警察看:“何董事长难道写错了,会这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