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柔满是怜惜地帮小雨擦了擦身体,换了身衣服,然后轻点了下她的脑袋,小雨方才昏昏沉沉睡去。 “娘,她怎么样了?”看到母亲出来,吴缺赶紧迎上来问道。 “身上的伤倒不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眼睛……可能是被烧坏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医好。”刘阿柔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吴缺的肩膀,便去厨房为二人准备吃的去了。 吴缺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次只是救人未成,没想到汪松雪竟是为保护自己而死。 “大傻子。”吴缺喃喃念出这三个字,想起那罐裹着羊皮的豌豆汤,余温仿佛还在手边,却发现自己竟忘了那豌豆汤是什么味道,甚至细思起来,自己连汪松雪的模样都没怎么记住。 吴缺原计划将小雨交给她族中亲人,然而小雨却坚持要跟吴缺一起离开,她说自己族里已没有亲人,剩下的人没一个好人。 看着小雨如此凄凉的模样,吴缺决定先带小雨回去,请母亲帮忙看看小雨身上的伤势。 临走前,吴缺问小雨家中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小雨却只是让吴缺从地窖中找出了一坛红布包着的酒,说这坛酒是汪松雪留给无缺的。 回来的路上,小雨趴在吴缺的背上,轻声问道:“姐夫,你会为我爹和我姐报仇吗?” 吴缺并未答话。 小雨狠狠地在吴缺肩上咬了一口,留下两排牙印。 感受着肩膀处隐隐传来的疼痛,吴缺摇了摇头苦笑了下。 这时,多日未见的老爹吴金刚从门外走来。 看着老爹一脸风尘仆仆,藏不住的倦色,吴缺赶紧帮老爹打了桶水,请老爹洗漱。 “怎么了?”吴金刚虽然背朝吴缺擦洗着脸,却仿佛能看到他的欲言又止。 “爹,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清空那些盗匪,却任由他们在我们这几个村子为非作歹?”吴缺终于问出了他心中一直藏着的困惑。 历次盗匪来袭,吴缺从未见过老爹出手。以前他不知道老爹一身本事倒还好,现在他却着实想不明白。 “你忘了我们的族规第一条了吗?” “可是王麻子他们不弱啊,并且一点都不无辜。” “他们是死有余辜,但是却不能由我们出手。”吴金刚轻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我们即使杀了王麻子,还会有张麻子,李麻子。” “可是我们的责任是什么?如果连身边的亲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有什么责任比这个更重要?我们修炼这一身的本领又有什么意义?”吴缺有些急了,第一次跟吴金刚杠了起来。 吴金刚深深地看了眼吴缺,肃声道:“守护一人一族固然重要,但这只是小责任,若是能守护更多的人,才是大担当。这便是我们修行的目的,究天人之际,为生民立命。”说罢,吴金刚便不再搭理吴缺,径直朝后院祠堂走去。 吴缺首次觉得老爹的话迂腐荒唐,大担当?没有小责任,哪来的大担当?自己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变强,为了能保护家人,而不是什么生民! 一直站在厨房门口听父子二人对话的刘阿柔走了过来,轻轻揉了揉吴缺紧皱的眉头,笑道:“你看你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我觉得我爹说的不对。” 刘阿柔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爹有很多难处,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能?” “不能?难道那些盗匪还能打得过他?” “不止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你爹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要知道他除了是你爹,也是吴家的族长,等你以后当上族长了,就明白了。” 吴缺本想来一句“这族长谁爱当谁当”,看到母亲有些无奈的眼神,顿时心软了下来,走进屋去。 昏睡中的小雨像是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儿,竟在梦中抽泣了起来,还反复呼喊着“姐姐”。 吴缺看了看桌上被红布包着的那一小坛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拎起红布和墙角的混铁棍,便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饭马上好了。”刘阿柔看着吴缺像是要出门,连忙叫住他。 “我不饿,你们吃吧。”吴缺头也没回,便朝外面走去。 沿着渭水河,吴缺再次来到了鸟鸣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