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先生真说起过,但不止是给丰向东一人说的,临走前那天下午,纪老先生当着饭店所有人员的面提醒过。
纪老先生说,不管是幸福街大排档,还是祥福街饭店,就按当前的路走下去,不管任何的风吹草动,讲究实在,买卖才能长远。
大火都能理解纪老先生的意思,那就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用心干好饭店。所以吴继安掀起波澜的时候,丰向东和老吴不为所动。老吴说的更有趣,让我们和向阳饭店打价格战,那不就是拉低了幸福街饭店的档次?
两人不急不躁,稳坐钓鱼船,林兵、胖姐还有百灵、赵娟、赵明、刘培祥也不再慌张。
两天过去了,生意还是那样,上座率不到百分之六十,林兵按捺不住,偷偷向阳饭店外,向里面看了一眼,仍是热闹非凡,但回来看到丰向东的淡定,只好什么也不说,低头干活。
耐得住寂寞,安心干好自己的事,又三天过去了,这回该吴继安奇怪了。
幸福街饭店的顾客逐渐回流,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而向阳饭店却像翻过了顶峰一般,即便还是处在打折期,顾客也渐渐少了。
起初他以为幸福街饭店顶不住了,也开始进行降价优惠,但打听的结果让他吐血,幸福街饭店仍稳稳当当,好像从未搭理过自己一样。
吴继安好生奇怪,难道自己这条幸福街之外的强龙,真打不过幸福街这条土生土长的长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继安挠着已稀疏成地中海的头发,除了又拔掉几根头发外,想不出所以然。
久经江湖,自然有解决问题的本领。他想幸福街饭店之所以仍蓬勃于幸福街之上,必定有秘密武器。这个秘密武器,很有可能就是菜的味道。
现在很多人们已不在乎那仨瓜俩枣,开始追求更卓越的享受,就是多花点钱,吃到让舌尖味蕾感到愉悦的美食,已在所不惜。
他也什么都能干的出来,委托亲戚来到幸福街饭店,打包了四个菜,拎回向阳饭店总店。
打开品尝,吴继安咂摸出味了,不是向阳饭店不行,而是向阳街饭店太强大,就那个不伦不类的店面,竟然做出跟和顺酒楼一样的菜味,这才叫几个月时间,丰向东的厨艺又发生了质的飞跃,难道那位下岗的副厂长是厨师界的旷世奇才吗?
他叫来二叔,递过一双筷子,让二叔品尝。
菜有点凉了,二叔夹起一块小炒鸡肉,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皱皱眉头,眼睛又忽然发亮。
二叔不像吴继安那么有钱,没有去过和顺酒楼消费,他吃出的却是已故老父亲的手艺,那种对味蕾的感觉,是自己无法到达的高度。
二叔又尝了几口蒜爆鱼、肉丝炒豆芽,还有一道虾米炒茼蒿,咂咂嘴,问:“老板,您这是从哪儿买来的菜?”
吴继安面带微笑:“你猜。”
二叔第一时间想到了丰向东,但丰向东好像还没那么老道,除非有高人指点。他有点犯傻地说:“这是我们家正宗的做法,配料和火候都非常到位。”
吴继安叹口气:“可惜啊,你老丰哥做不出来啊,老丰哥,你难道不是按这个配料做的,难道还跟我有所保留?”
其实二叔就是按照配料做的,就是火候有时拿捏不准,再加上吴继安买的佐料有些牵强,还让使用香精,所以菜闻着香,但永远达不到那种自然的香。
二叔听出了吴继安的抱怨和鄙夷,再想想吴继安在幸福街开饭馆,这事肯定和丰向东有关,明白了什么,默默离开了吴继安。
当天晚上,二叔提出了辞职,吴继安也没挽留,亲自给二叔结了工资。
在家呆了三天,直到二婶拉着二叔来到饭店,找到丰向东,请求给二叔一份活干。丰向东才张大嘴巴,询问发生了什么。
二婶说了一遍,每天炒那么多菜,又不是一个人,丰向东已记不清。林兵的脑袋瓜好使,想起了三天前,是有人打包了四个菜,还从当天厚厚的一摞点菜单中找到了。
二叔低头看了一眼菜单,点头:“就是这四个菜,好家伙,吴继安也太会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