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人的脚步走得又大又急,连走带跑的,中途还去盘龙湾将锄头水桶砍山刀之类的工具拿上。 回到村里边的时候,天都还只是微微亮。 冬天天亮得慢,只听到村里边公鸡的打鸣声此起彼伏,偶尔有被惊动的狗叫上几声。 陈安轻手轻脚地回到家里边,将条锄放在猪圈上,被惊动的两只挤在一起睡着的黑猪以为是来喂食的,哼哧两声,翻身站起来,跑到圈门口,冲着木板圈门拱了几下,弄得门板哐当作响。 陈安被吓了一跳,赶忙将随身带着的那一包买来的东西塞在圈房上拿出来的一个背篼里边,又找了一个蛇皮袋子拿起,赶紧顺着小路下到下边的大路上,生怕惊动老汉老妈被揪回去。 等了十多分钟,宏山也背着个背篼赶来。 两人趁着麻光,加快步子离开。 年末正处在“瞎四九,五阎王”的严冬节令中,有秦岭在北边阻挡,尽管今年还没下过一场像样点的雪,但此时山中的寒意,足以让人忍不住搓脚搓手,随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冻掉了。 顺着山间沾满霜花的小道,两人半个多小时后,抄着山中近道岔上一条开凿在山间的沧桑古道。 古道犹如从苍茫大巴山劈开的一道缝,在数百里的山川河谷中曲折穿行。 很多地方,凿石开路,只有容得下一只脚踩踏的位置,还有不少石头阶梯,被无数双古老先辈的脚踩踏,磨得光滑。 这长满湿滑青苔的小道,就是早年间蜀中“背二哥”往来蜀地和汉中的米仓道其中的一段。 背二哥曾是米仓道流动的风景线,背着沉重的物资,走州过县,甚至跨省远行,担负川陕两地的物资流通,留下不少传奇。 好些年以前,通往汉中的路就已经修通,米仓道也就渐渐废弃,到后世,成了一条风景线。 在石河子村,还有蹭干过背二哥这行当的老人,陈安和宏山都听过他们说过不少米仓道上的故事。 一路上,两人无心欣赏沿途风景,只顾低头走路。 顺着冰冻的山溪边缘,踩着冽石,跨过不断出现的之字形小溪,在沟壑中快速前行。 越走树越密,沟越深,冰霜越多,路也愈加难走。 古道两边,山峦重叠起伏,让人不能轻易寻见一户人家。 弯弯曲曲的小路,好像一条细长的蛇在爬行,在山沟谷地、陡坡峭壁上蜿蜒,但始终只见蛇身,不见蛇头。 一直走到中午,少说了走了三四十里的崎岖小道,两人才感到身乏力疲,到了一条小河边,匆匆吃了几口干粑粑,喝了些山泉水,稍作休整,才又继续赶路。 眼看着都已经出了川蜀地界,还没有看到人家,宏山有些急了:“走了那么久,不要说村子,连人影都没看到一个,怕是不好换哦?” 陈安微微皱了下眉头,山里古道交错纵横通往不同的城镇,这路以前还真没走过,他总觉得越走越偏僻,也怀疑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想着一路走一路换,现在走了那么久,还没看到人家,心里免不了动摇。 “我们到高处看看!” 陈安领着宏山,顺沟边一条上山的小路,爬向高处,看能不能找到一户人家。 说来也巧,老天照应,居然在山上高处,看到另一座山半腰,一棵高大的核桃树旁边有一户住着茅草房的人家。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密林深处藏人家。 两人当即朝着那户人家找了过去。 那茅草房没有院墙,站在院子边上,陈安喊道:“屋里有没有人?” 话音一落,一大两小,三条狗从屋里窜了出来,冲着两人大声狂吠。 陈安愣了一下,这三条狗,大狗毛色花白,但两只半大狗崽则是一只为青黑色,一只为紫红色,头型为倒三角形,黑色的嘴吻细长,耳尖垂至眼下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