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成疾。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症状。 一世,方继藩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大抵也是这等状态。 当然,弘治皇帝更惨。 他毕生的心血都在于此,可结果却发现,一切的努力,都不过是枉然,于是乎,他抑郁了。 似乎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可似乎,现实却打了他的耳光。 于是乎,灰心冷意了。 他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当初踌躇满志的自己,感觉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做不到自己想要做到的模样。 这是何等的打击,他越想,越觉得焦虑,这令他恍惚起来,有时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有时不禁为之残酷的现实而苦笑以对。 脑海里更多的,却是王三,是王三家的那个‘妇’人,是那污浊不堪的茅屋。 他没有搭理方继藩,或者说,此时的弘治皇帝已经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外界的人和事,他都不愿搭理。 不理会自己? 方继藩嘘了一口气,便笑了,你不理,那我继续讲呗! 方继藩道:“其实臣起初的时候想做一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大好人,可直到后来,臣才发现,想要做一个好人,何其难也,有许许多多的人,非要让臣做一个彻底的坏人不可,陛下能理解这种感受吗?他们是见不得臣好,臣要做一个好人,寻常人难千倍百倍的。” “可是……臣做到了,臣还是做到了,做到了成为一个品德高尚,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诚实又可靠的好人。陛下知道臣是怎样做到的吗?因为无论这世别人怎么说,怎么看,这世如何变,臣只要忠于自己的本心,便足够了,其他的,其实都不足挂齿。” 弘治皇帝终于抬起了眼来,迅速地扫视了方继藩一眼,只是面带着冷然。 看来……陛下是不太相信他啊。 不过,有了反应好办了,于是方继藩接着道:“陛下,且听臣细细说来。” “你退下吧。”弘治皇帝淡淡的说着,他显得极平静,平静到了可怕的地步,可恰恰这平静,却使人无法拒绝。 “……” 方继藩无言,其实他是当真想和弘治皇帝剖析一下自己的新路过程来着,我方继藩能走到今日,还能保持如此高洁的品质,是真的不容易啊。 哎……可惜了…… 自己这么积极,还是被无情的拒绝了,很尴尬呀,可方继藩也只好道:“臣……告退。” 似这样钻了牛角尖的人,是最不能轻易招惹的,谁知道下一句会不会是‘来人,切了他的小**’? 从暖阁出来,似乎没有得到热烈的回应。 由此可见,许多人并不看好方继藩。 倒是朱厚照急匆匆地跑前道:“如何?” 方继藩摇摇头:“这是心病。” “谁都知道这是心病。”萧敬扯着嗓子道。 萧敬乃是弘治皇帝跟前伺候了二十多年的老伴伴,此时陛下‘重病’,他心急如焚,自然受不了方继藩的废话。 张皇后只是皱着眉,一言不发。 刘健等人道:“无奈了,只好进去……” 他们想进去拼死劝谏。 方继藩心念一动,连忙道:“不可以进去,若是进去,只会让这心病加重,要我看,这心病想要医,只有两个法子。” 此时,显然已经没有多少人有心思理会方继藩了。 大家各聚一处,三三两两的,低声焦灼的议论,各想办法。 当初让方继藩入宫,本是问西山的事的,也没指望方继藩能起什么主要作用。 所以方继藩去见驾的时候,也早有人预料到了方继藩的结果。 方继藩略显尴尬,倒是朱厚照很认真地围着他:“两个法子,什么法子?” 这令方继藩稍稍脸‘色’好看一些,耐心地道:“其一,是给予陛下希望。” “希望?”朱厚照愣了一下,便道:“要不本宫去父皇面前背诵四书?” 方继藩摇摇头:“这怕没什么用吧!不过这其二倒是容易一些,需用一个法子来‘激’励陛下一番。” ‘激’励…… 不错,弘治皇帝的问题在于,他心灰意冷,可若是有什么狠狠刺‘激’一番,或许……有希望了。 朱厚照看着方继藩,不禁道:“老方,你不要继续卖关子了,这些本宫也听不懂,你只需告诉本宫,本宫该怎么做?” 朱厚照是真的有些急了,毕竟那是他最亲的人啊,所以也暂时放下了被父皇揍的仇怨,急得有些跺脚了。 “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即便做了也没用。”方继藩叹了口气道。 某种程度而言,在弘治皇帝心里,只怕见了朱厚照之后,反而会产生更加深一层的担忧吧,毕竟这千疮百孔的江山,将来是要‘交’给朱厚照的,想到自己如此殚‘精’竭虑,这天下竟有这样多的王三,再加太子本望之不似人君,把朱厚照摆在他面前,这不是分明告诉他,大明……要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