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何在?主上何在?!芳一!竖子安敢拦我?” “主上令谕,除易大夫外,他人此刻都不得入帐,柳大夫,不要让奴婢难做!” “尔婢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射了主上一箭…让开!我必须见到主上!好胆!尔婢莫非想隔绝内外不成?” 急赶回来的柳鞅还没到营帐前,就指着遇到的芳一鼻子破口大骂。 直到祁连都听的不耐烦了,走出营帐制止道,“柳子,朕无甚事!进来吧!” 而等紧张的柳鞅进来时,帐内早就归为平静,除了跪坐在床榻前唏嘘的易川,和站在一旁不住跺脚、用拳击掌的南宫,以及两个被绑缚在一旁的“刺客”外,只有床榻上被布盖面的一具尸体了。 没错,闻喜没救过来。 刚洗干净手上血迹的祁连,无奈地叹息一声,有些人就像是流星,等他们划过天际,引起世人注意之时,便也到了他们的谢幕之日。 如果早知道,祁连应该会好好留用这个只看到自己忙得在营帐中假寐,就愿意为之奉献生命的阍卫吧,一个一心只追求蓟国大义、忠诚于蓟国这个国家概念,而不是遵从时人流行信奉的“家主至上”忠诚观念的非典型家臣! 不过再仔细一想,祁连突然自嘲地想到,自己也只是马后炮罢了,斯人已逝,还是更珍惜眼前人的好。 想到这里的祁连突然走到两个被绑缚的刺客身边,解开他们绳子的同时,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朕有件事要交代给你们去办,若是尔等不愿,朕也只能是交给尔等一些盘缠,就送你们离去了!说到底,那夜东宫之乱,你们选择了留下,朕若是现在说毫无芥蒂,尔等又岂能相信?君臣不能互信,还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如今朕救你们一命,你们刚才救朕一命,就此扯平!尔等就算选择走,也是两不相欠、无可厚非。” 事实上,祁连话说到这份上了,再傻的人都猜到祁连要这两人干嘛了。 两个刺客对视一眼,咬牙道,“我等虽不如闻喜高义,然我等今日亦已悔悟,愿为主上回蓟国刺杀公子无缺!” 一时间,帐中易川、南宫、柳鞅眼前一亮,纷纷激动地看向祁连。 只不过,几人却只失望地看到祁连轻轻摇头道,“朕与公子无缺不同,派人暗杀,无谋小道罢了,朕不屑为之,尔等义士,别有大用。” 二人迷惑之际,祁连叫南宫取来自己刚刚帮闻喜治伤时沾染了鲜血的深衣,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用随身的匕首在血迹处割了几道口子后,交给两人道。 “朕知闻喜还有一老母,并且你们的父母妻儿也都在公子无缺手中,这件深衣是宗室按照朕的身材特制的常服,可以作为信物,带上朕的血衣,去赎回闻喜老母和你们的家人,然后尽快把闻喜老母接到朕身边来。此事若成,你我君臣无隙,朕就可以放心依靠你们了。” 祁连刚刚说完,易川和柳鞅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对祁连浪费了大好机会,只满足于获得两个感激涕零的阍卫的忠诚这件事,选择了沉默。 直到祁连吩咐南宫下去安排两个前同僚的事,帐中重归平静时,易川才出言道。 “主上!老臣以为,那血衣的计划,完全可以更完善些,公子无缺一向狷狂,知人带回血衣,定然会接见木蕹(weng)、木栎两人,为何不…” “伯流,此事,你却是想简单了!公室之中,可还有两位逃到山戎和东胡的公子呀!刺杀了公子无缺,除了便宜他们,我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祁连随口道。 “主上,只要安排得当,我等事先赶回…”柳鞅想要在旁边查漏补缺道。 但是祁连还是摇头道,“昔日朕流落荒野,尚且不愿行刺客之事,如今有军有将,又何弃堂堂正道,学人做贼?” 说罢的祁连眼看易、柳两人还是一脸不情愿,只能把手上攥着的那支被风刮飞的箭矢猛然折断,扔在地上继续道,“鬼蜮之技不足恃,神弗福也!” 出乎祁连意料的是,祁连之前摆事实讲道理,没什么用,扯上鬼神一说,两个贵族大夫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闭嘴不言了。 今天是真的不想在解释那阵怪风的祁连,果断地转移话题道,“易子、柳子,期门卫今日的训练如何?” 闻言的易、流两人,柳鞅率先作揖答道,“主上所选,俱是强卒,此番游猎已可辨三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