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离眼底掠过淡淡的嘲讽，“公主觉得，是或者不是，我的回答重要么？”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从未有人在意过事情的真相不是吗？

那她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还是只是想要单纯的羞辱折磨他？

“自然重要。”

宁烟垂眸，长密的睫毛在眼下覆上一层阴影，触及到扶离眸色之中的惊讶。

她扬了扬下巴，纤纤玉指捏起一根桌上的玉筷举到扶离面前，手指漫不经心的松开，玉筷瞬间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嗓音微冷凌厉。

“若是你，那本宫定会让你像这根筷子一样，将你扒皮抽筋，挂在城楼上暴晒七天七夜，最后再丢进河里喂鱼。”

扶离心道这云宁公主与那些人也不遑多让，厌恶地移开目光，头顶上却又传来少女的声音。

“但若不是你。”宁烟浅浅勾唇，脸上的淡漠缓和了些，“本宫从不冤枉人，若不是你，也定不会让你白受这些委屈，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听得瑟瑟发抖，内心一片忐忑。

公主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但是今天对这扶离好像格外上心。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名小太监偷偷摸摸溜出了流光殿。

扶离讶异，他虽与云宁公主接触的并不多，但他往日被那群人取笑羞辱时，大多数都是她在的场合。

虽未与那些人一同欺辱他，但是每每冷眼旁观漠然无视的模样，让扶离确定了这位云宁公主，本质上同那些人是一类的。

可现在看来……

她究竟要做什么？

“喂，本宫在问你话呢，你在发什么呆？”

少女不满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微微的喘气声，明显身体虚弱。

“还是说，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扶离回过神，脸色隐忍微微颤动着，字音咬的很重。

“不是我。”

他话音刚落，便见少女柔柔弱弱的站起身，斜靠在宫女的身上时还咳了几下，语气惊讶。

“不是你？”

扶离却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瞳里闪着细碎的流光，尽是对面前这个世界的讽刺，像是无尽的深渊。

从昨天到现在这三个字他说了有无数遍，可终究不是他们想要听到的结果。

如今，她这样的反应，也该在自己的预料中吧。

冷不丁的，下巴被轻轻挑起。

一阵幽浅的冷香萦绕在鼻尖，扶离下意识嗅了一口，这才察觉出这冷香里还夹杂着几丝药香味。

对方的动作对于他来说显得格外轻佻，可扶离不得不装作乖顺的样子任由少女仔细打量着。

周围的人立马低下头去，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脑袋便会立马落地。

只有华姑姑面色焦灼，立马走到宁烟身旁就要扶她起来，阻止这等不合规矩之事。

“公主万万不可，您身子金贵，怎么能沾染这等污浊之人……”

因为宁烟身子弱，华姑姑嘴上这么说，但也主要是在劝导，并未真正上手去拉扯。

宁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的点了几下头，手指依旧停留在扶离的下巴上，强迫他抬头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直到眼前的少年终于装不下去，眉眼间泛起星星点点的厌恶之际，她这才松开。

宁烟刚收回手，华姑姑便拿着帕子给她仔细擦拭，连指缝都不曾落下，就好像扶离是什么脏垃圾。

扶离似乎是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不动声色的扭过头，眸底却浮上一层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