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开始,张思然与尤莉亚上尉之间并没有学习之外的交流,首先是因为尤莉亚上尉总是一份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所谓的冰美人肯定就是这种形象,不过张思然倒是挺能接受这一点的,因为他的脑子里面,随时想的就是怎样拔枪更快,怎样瞄准怎样射击这些。而作为一个中国来的小伙子总是尊师重道的,何况尤莉亚上尉本来就比他大上十岁,所以张思然就是老老实实学习俄语。
两人关系的改变,是从一首钢琴曲开始的。有一次张思然去找尤莉亚上尉学习俄语,但是尤莉亚上尉要急着洗出一批训练中拍的照片,就带着张思然到了她的工作室,尤莉亚上尉就在暗房里面冲洗照片,张思然就在外面高声朗诵高尔基的散文“海燕”,可能是尤莉亚上尉很喜欢这篇文章吧。朗读完后,两人又进行了一会儿对话,尤莉亚上尉纠正了他的一些语法错误和一些读音问题,由于张思然的德语和英语非常流利,所以学习俄语相对来说也不是很难,只是有些发音上面需要纠正。
差不多四五十分钟后,尤莉亚上尉让张思然休息一下,这时候张思然看见外面的墙边角落里,用一块天鹅绒盖着的一架钢琴,他掀开天鹅绒一看,这居然是一架他从小熟悉、经常练习的德国戈安特里(Grotrian)钢琴,鬼使神差的,他坐到了钢琴前面的凳子上,掀开琴键上的盖子,他想了一下,手指还是抚上了琴键,他弹的是一首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悲怆”。
实际上张思然演奏钢琴的技巧非常好,但是他小时候弹钢琴说不上带了感情,也就是俗称的技巧过剩感情不足,不过也难怪,他那时候学钢琴弹钢琴,他一直认为是为他父亲学的,是替汉布尔格夫人学的,要让他自己选择,他一定选跟老常大叔学怎么用刀子,怎么练枪。
但是在弹奏钢琴上面他很有天分,他的手指细长有力,非常灵活,可以说他现在的手枪速射,包括从拔枪开始动作异常快捷,与他从小就练钢琴,手指灵活不无关系,以前他练这首钢琴曲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悲伤之类的感情,所以听上去很熟练很标准,但是了无生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孤身一个人在这世间,他的父亲他的妈妈都离开了他,他也没有朋友,又独处异国他乡,所以他一直在心里压抑了这么久的悲痛之情,终于通过手指灵动再由琴键变成音符抒发出来了,这一曲的弹奏,不是很符合他以前弹奏的那种丝毫不差的标准,但是充满了感情,充满了感染力,音符从他的指尖到琴键上流淌着,跳跃着,在房间里回响。
尤莉亚上尉早就洗完了照片,但是她没有出去,她就倚在门口静静的听着张思然弹琴,这一曲弹完之后,似乎张思然心里的悲伤之情消散了一些,下一曲弹的是一曲难度极高的李斯特《夜之**》,这可是世界上难度排名第十二的钢琴曲。
尤莉亚上尉会弹钢琴,但是这一曲她都弹不好,没想到张思然居然能如此流畅的弹奏,想来这就是所谓真正意义上的有天分。
这一曲弹完后,尤莉亚上尉才推开门出去,张思然自然而然的就弹起了贝多芬的“致爱丽丝”。这曲子优美流畅,在汉布尔格夫人教会他这首曲子后,在张思然小的时候,汉布尔格夫人只要有女伴来就让他弹这首曲子,所以这首曲子他是很熟悉的。
第二天,张思然到尤莉亚上尉寝室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昨天他弹的那架戈安特里钢琴已经摆在上尉的房间里面了。
2.
在之前,尤莉亚上尉并没有去打听过张思然的背景,但是昨天晚上,尤莉亚上尉就去找了维克多上校和莫洛斯少校,把张思然的来历打听清楚了,集体农庄是有张思然的档案的,尤莉亚上尉就知道了张思然在来到集体农庄之前,刚从中国偷渡到苏联,而他的父亲在掩护他过江的时候被日伪军打死了。尤莉亚上尉在读莫斯科大学的时候,修过心理学课程,在日常的教授俄语的过程中,她也注意到了张思然的内心是有些扭曲的,甚至可以说是很严重,就是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但是作为一个派遣特工,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肯定是不符合格鲁乌的要求的,尤莉亚上尉就要求让自己来矫正张思然的这种扭曲黑暗的心理。
所以从第二天开始,尤莉亚上尉就要求张思然每天演奏一曲欢乐的轻快的钢琴曲。久而久之,张思然的步伐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
......
3.
在第一年里,接受了徒手格斗和冷兵器刺杀、各种枪械射击训练后,学员们正式开始接受谍报工作训练,包括缩微技术、摄影技术、麻醉药的使用,如何在酒、巧克力、食物和香烟中放置毒药,每种药品发作时的临床症状,等等。通讯技术也是重要的学习内容,学员们要学习使用录音机(1933年,苏联自行设计研制磁性录音机,1938年~1940年,德、日、美先后发明磁带录音的超音频交流偏磁法。而这些最新科技都被格鲁乌拿来在谍报工作中用上了。
以及收音机、微型收听器、收发报机,掌握基本的密码学和密码解读方法。经过1年培训后,学员们已经激发起冒险精神,直觉力有了明显增强。当然其中最富有冒险精神的恰恰不是这些斯拉夫人,而是张思然。他行事大胆却并不鲁莽,但是缺点也是明显的,他太爱使用暴力了,明明可以打晕的,他非得在假想敌心口上戳一刀。在他的潜意识中,不留活口似乎成了本能。维克多上校和沃尔夫冈老头都在担忧他的精神状态,但莫洛斯少校则认为恰恰说明张思然对敌人—德国法西斯充满了刻骨的仇恨,精神状态非常正常值得表扬,沃尔夫冈老头也不敢当面冲撞这个与国家安全总局还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莫洛斯少校,只是在转身回去时低声嘟囔:恐怕菲利普刻骨仇恨的是日本人和伪满军人吧。
如果从现代精神医学上讲,维克多上校和沃尔夫冈老头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是因为每天在尤莉亚上尉那里弹奏一曲欢快钢琴曲,后面再加上一段时间一次的"实习”,让张思然心中暗藏的黑暗暴戾情绪得以释放,最终没有让张思然成为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因为至少他不会对平民下手。但是日本鬼子和伪满军?那又不是人,对于张思然而言,跟杀鸡杀鸭杀鱼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