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的踪迹时隐时现,开道的鬼子搜索的很慢也很小心。挪了数十米后,踪迹不见了,他不得不压低身子,裸露的右手握着刺刀拨开灌丛和茅草,仔细寻找蛛丝马迹。刚搜寻了一会,手背突然感觉钻心的痛,低头一看,几只比苍蝇大不了多少的小虫子趴在手背上,正拼命的吸血。他急忙往掉扒拉,可这些虫子就像粘在手背上,怎么也扒拉不掉。他异常恼火,手背使劲击打旁边的树干。
几只虫子全被打死,可是毒刺依然在肉里,毒液也全部射进了血管。开道的鬼子感到手背开始麻木,继而发紫。他脸色突变,扔掉步枪,左手取出急救包,掏出绷带就往手腕上绑。可是左手很不得劲,绷带怎么都绑不紧,自然也无法阻止血液循环。眼看着右手发紫发黑,并沿胳膊快速向上延伸,一直越过肩部,向心脏扩散……他呼吸急速加快,意识开始模糊,自知只能在世间读秒了,便面向东方“扑通”跪倒,用尽最后的力气呐喊:“妈……”
等其他三个鬼子冲了上来,开道的鬼子已经倒在地上,面色发紫,浑身不时打着哆嗦,气息微弱。一个鬼子深深鞠了一躬,将三八步枪对准开道鬼子胸口,含泪扣动了扳机。
三个鬼子继续搜索。他们不再分开,背靠背慢慢走着,稍有风吹草动就开枪,还不时扔颗手雷。可是密林里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连回去的痕迹也找不见了。一直引诱他们的烟火已经熄灭,密林光线暗淡,树木几乎一样高大粗壮,连灌丛也都差不多一样,三个鬼子找不到参照物,很快就迷路了,在密林打转。
“支那猪,你的究竟在哪里?”一个鬼子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大声喊着,声音颤抖,显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另外两个鬼子也“叽里咕噜”有气无力的喊叫着,还不时向四周开枪。
“小鬼子,我日你先人,过来追爷爷,过来啊……”密林深处终于有了回应,声音浑厚,底气十足。
鬼子朝喊声追了过去,边追边开枪。他们把背包里能穿的东西都穿上,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基本上不怕虫子叮咬了,而且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小动物。又是打枪又是手雷,再凶残的动物也得害怕,全都躲远远的,眼看着这三个人形的动物在密林里乱窜。
满根将鬼子诱进密林深处,便躲得远远的。那三个鬼子好像疯了,四处乱打枪,还乱扔能爆炸的铁疙瘩。要是哪颗铁疙瘩不小心砸到头上,脑袋就得开花,那可太不划算了。他在远处藏了一会,听见鬼子往前走了,便悄悄跟了上去,尾随鬼子在密林里转悠。
鬼子瞎转悠了一气,终于发现了踪迹,立即加快脚步。两个鬼子搜索前方和两侧,另一个鬼子断后,稍有动静就开枪。一直转悠到中午,踪迹又不见了。不远处是覆盖着薄冰的小湖,鬼子不敢走近湖边,只得在密林里继续搜索,步履越来越缓慢。
断后的鬼子又困又饿,靠在树干上想歇会。前面传来一声呵斥,他立即睁开眼睛,抬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向前。可是双腿实在太沉,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渐渐和前面两个鬼子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机会来了!满根加快脚步,在距离断后鬼子二三十米的大树后面隐住身子,举起老套筒对准踉踉跄跄前行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呯!”鬼子一头栽倒,最后看了一眼森林和天空,面孔痛苦的扭曲着,瞳孔慢慢放大,灵魂悠悠出了躯体,向遥远的东洋飘去……
前面两个鬼子调转枪口就开火,边开火边扑了过来。满根早已离开大树,在另一棵树后朝鬼子开了一枪,却再也无法扣动扳机,子弹打光了。他无奈的背起老套筒,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绕过几片湖泊,满根将鬼子远远甩开。他要带着这两个鬼子在鬼迷滩绕圈子,把鬼子累死,饿死,困死,或是让虫子咬死,反正都不得好死!每经过一片湖泊,他就在湖边点燃一堆烟火,一下午陆续燃放了十来堆柴火,还用棍子打了几只山鸡。太阳快落山时,他又绕到鬼迷滩东边,在山坡上爬了十几米,找了丛灌木钻了进去。
花猫美滋滋的啃着山鸡,满根拔出手枪仔细研究着。可是研究了半天还是一知半解,主要是不能开枪,无法检验研究成果,只好揣进怀里,掏出剩下的兔肉慢条斯理的啃着。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明天再进一次鬼迷滩。那两鬼子肯定照着火堆走,到晚上火堆都熄灭了,狗日的又累又饿,能熬到明天吗?万一……应该没有万一,自己熟悉这里的一切,每次进入鬼迷滩都提心吊胆的,从来没有进过鬼迷滩的鬼子如何能躲过那么多的劫难?
清晨,满根还在抱着膀子睡觉,旁边的花猫轻轻摇了摇胳膊。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耳朵贴在地上仔细聆听着。密林里似乎有动静,尽管很轻,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当然也逃不过花猫极其敏锐的嗅觉和听觉。他伏在地上,拔出短刀静静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