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江东。 建业。 陆逊派信使乘舟船而下,顺流直下,昨夜便抵达建业了。 孙权得其消息之后,沉默不言,只是默默走入步练师房中,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他便召集群臣,至王宫正殿君臣问对。 还在建业的臣子,基本上都到场了 当然... 即便是身体萎靡,但他心中的怒火,却依旧还在。 吕子明... 你有负我对你的信任! 还有... 怎么又是刘公嗣? 刘禅刘禅! 这个名字,他现在是越听越气,越看越怒。 他刘备能生出这个好儿子,凭什么他孙仲谋生不出来? “诸位,公安急报,诸位且观之。” 陆逊写的奏表,以及刘禅的表书、盟书,一式三份,皆下发臣僚,众人观之,无不面色大变。 张昭已经是上了年纪了,此刻呼吸急促,脸有惊惧之色,加之瘦如皮包骨的身形,让人观之,生怕他下一秒便去见泰山府君了。 “主公,我江东危矣!” 听到张昭这番话,孙权眉头紧皱。 想当年,赤壁之战前,也是他在说这些丧气话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说丧气话的毛病还是没改! “主公,应当与汉中王太子刘禅求和,他表中所言,便是全部答应了,亦是无妨!” 全部答应? 那我岂不是要给玄德当狗了? 他面色铁青,语气亦是含着怒气。 “诸位,你们可有高见?” 诸葛瑾察言观色,他看着孙权怒气冲冲的模样,手持笏板,上前说道: “主公,以臣下之见,谋取荆州,已是奢望,与汉中王太子刘禅求和,是应有之理,然而臣下观之其章表、盟书,内容大有不妥,若是其能与我等商议,那还有得谈,但若是不能商议,我等破釜沉舟又能如何?难道我江东男儿没有血性?” “不错!” 孙权闻言重重点头。 “这才像是一个臣子说的话!” 他瞥了一眼张昭,说道:“如今我们虽然势弱,但并非到了绝境之地,不过是撤回夏口而已,曹操已举大军兵压荆州,关云长无暇他顾,便是刘禅到了荆州,也得面对曹魏大军,我等何忧之?” 作为主君,他不能先乱。 士气很重要,民心很重要,军心很重要! 他一句话,便奠定了此次君臣对奏的基调。 那就不是悲观投降,而是不屈不挠,求和可以,但要有骨气! “刘禅小儿可恶,但他是聪明人,曹魏势大,非他一家能够匹敌,如此才会向我等求得联盟,为的便是共抗曹操。” 孙权的一番话,将打了败仗被迫结盟,变成刘禅求着他结盟了。 最起码,听着好听。 “他既然有所求,势必不敢过于放肆,况我见他表书、盟书的内容,亦是有婉转的余地,今日殿中,伱我君臣便商议一二,这表书、盟书中,哪些要改,哪些可以答应,哪些坚决不能应允的。” 战场上打了败仗,要想在谈判桌上取回来,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好在对面也算是有求于他,要联盟是吧? 你刘公嗣拿出点诚意出来。 好处拿出来了,我孙仲谋可以既往不咎,你我舅甥二人手牵手,携手暴打曹孟德。 岂不美哉? 孙权此番话说完,殿下群臣便也知晓自己该做什么了。 张昭先前被孙权冷眼一瞥,也知晓自己不能再说丧气话了,他老老实实的查看表书、盟书,思考着上面的条件哪个需要改,哪些不需要改。 但其实对他来说,这些条件都答应了又能如何? 他张家的利益又不会损害? 横竖... 都是孙家着急罢了! 经过殿下群臣一阵深思探讨,顾雍手持笏板起身,说道:“坚决不得应允的,譬如这向刘玄德纳表称臣,这绝对不能应允。” 江东之前向曹操纳表称臣,那也是给汉帝称的臣,他原本便是大汉臣子,有何不可? 但是你刘备又非是汉帝,若是向你刘玄德称臣了,那他孙权算什么? 汉臣还是你刘备附庸? “不错,这一项,万万不得同意。” “还有这一项,归还荆州三郡之地,这南阳郡本来便是我等借给刘备的,他不还我等就罢了,还想割我荆州土?此项,亦是不能同意!”